天牢,陈大人在家等了几天都没等到降罪慕王的圣旨,可只要一想到杀父杀兄的仇人如今深陷囚牢,他根本坐不住。
这次他选了一块布满钢针的木板,狠狠推进慕霆渊的小腿。
“真不愧是一代战神,都被折磨成这样了还没死。”陈大人阴阴的笑。
慕霆渊双唇惨白干裂,再也没有以往的红润艳色。
他被禁锢在柱子上,衣衫褴褛,可不论被怎么折腾,都没有多大反应。
身体的痛到麻木,就连鲜血都好像被冻结了一样,流淌缓慢,他还能维持一点点的清醒,完全是执念让他撑到了现在。
耳边的声音时近时远,他有些听不太清,浑噩间他好像看到他的小丫鬟正向他走来。
阿窈……
他动了动手脚,想要抱她。
可还没等他上前,云窈的身影又渐渐飘远。
她就那么看着他,目光含泪,然后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阿窈?!
别走!
别离开我……
腿上又是一痛,慕霆渊猛地清醒过来。
周围依旧是阴暗的看不见天光的牢狱,面前并没有阿窈。
原来是幻觉。
他竟开始出现幻觉了,这不是个好征兆。
慕霆渊缓缓抬头,以往白皙修长的脖子,此刻只有一片血污。
撑住,他一定要撑下去。
他还没找到阿窈,他还没跟她解释清楚,他怎么能死?
绝不能死!
陈大人举起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对着慕霆渊的脸自言自语般比比划划。
“也不知道咱们这位所向披靡,威震四海的慕王殿下,还能不能抗得过今天呢?”
慕霆渊费力的勾起唇:“你、可以……试试……”
陈大人面目扭曲着愤恨:“呸!死到临头还嘴硬!”
张福瑞带着人匆匆赶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这么一幕,又惊又骇:“陈大人且慢!”
陈大人见有人来了,脸上闪过几分心虚,因为他不是刑部的人,其他闲杂人等是没有资格审问慕王的,可他却出现在这里。
这已经是以权谋私了。
陈大人赶紧将手上的刑具放下:“张总管来了,可是圣上下了圣旨,说要如何处置这个胆敢挑衅皇权的贼子?”
张福瑞看见柱子上那个被折磨的完全不成人形的人,眉头微皱,但不满只有一瞬,他便微垂着眼笑道:“正是。”
陈大人大喜:“圣上赐他怎么罪?”
张福瑞摇摇头,展开圣旨。
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圣上有令,慕王慕霆渊,击退东渠,收复故城青城,文韬武略,功劳甚伟,着封慕王为天下第一镇国王,封其爱妾云窈为云侧妃,钦此!”
天下第一镇国王,亲王爵位中最顶级的封号!
陈大人愣在原地,其他人都起身了,他还跪在地上,反应不过来。
张福瑞扫了他一眼,暗中摇头。
所以说人呐,不能太蠢,太蠢太沉不住气,迟早要把小命玩完儿。
他亲自上前将慕霆渊松绑,又吩咐太监们过来给慕王更衣。
有小太监去打了盆热水来,轻手轻脚的为他擦洗脸颊。
张福瑞带来了镇国王的亲王服饰,他抖开外衫,披到慕霆渊的身上。
这镇国王的朝服,乍看上去,似乎跟普通亲王的朝服没什么不同,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一些细微处,比如衣服样式和刺绣,都要更加的华丽繁复。
几个人七手八脚,动作飞快的将他收拾好了。
慕霆渊失血太多没什么力气,张福瑞伸手想要扶他。
他摆摆手,示意不用。
临走前,他居高临下的看了眼地上的人。
“陈大人。”
对方明明没有受伤,可那张脸却已变得同他一样的惨白。
跪趴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再也没了方才半点的趾高气昂。
“微、微臣在。”
慕霆渊没有说什么,只轻飘飘的扔下一句:“别忘了你跟本王的赌约。”
也就是这一句,陈大人像被抽干了浑身的骨头,瞬间瘫软在地。
德安提前收到消息,已从慕王府赶了过来。
慕霆渊本该去乾清宫谢恩,但他等不及,也是实在伤得太重。
德安一看见他,就泪眼汪汪的迎上前,刚要开口说话,就见自家王爷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就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张福瑞连忙就吩咐人去喊太医。
德安到底跟了慕霆渊许多年,那个眼神他看懂了:“张总管,不必忙活了,咱家这便直接带王爷回府了,圣上那里,还劳烦您解释一二。”
张福瑞自然答应。
沧澜院,苏院使已在寝殿待命,一见慕霆渊回来,就冲上前往他嘴里塞了两片人参片。
一行人七手八脚的将人抬到床上,为他治伤。
衣衫褪尽,当看清了慕霆渊身上的情况,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眼。
德安险些哭出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床边,不停地抹眼泪。
“王爷啊,瞧您都伤成什么样了,您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怪他,都怪他。
他怎么就没能拦住王爷,他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若当时他能拦住王爷,不让王爷撕毁圣旨,王爷何至于受这样大的罪!
德安自责极了。
护主心切,他甚至开始怨怪云窈。
王爷都是为了她才这般冲动,违抗圣旨的!
就为了不让云庶妃伤心难过,自己却没了大半条命,差点就死在皇权下,这样真的值得吗?
要他说,左不过是娶个女人罢了,哪怕娶回来扔在那不闻不问呢,总比公然抗旨丢掉命强啊!
一行人整整忙碌了两个时辰,才终于把慕霆渊身上的伤全部处理包扎好了。
苏院使叹了口气:“王爷这次旧伤添心伤,彻底伤到了底子,起码要养两三个月才能慢慢恢复。”
德安擦了擦眼泪,迟疑着说:“怕是王爷等不了那么久。”
以王爷对云庶妃的在意,恐怕一醒就要去找她。
德安咬着牙,半晌,做了个决定:“苏院使,回头调配一副助眠药给咱家。”
苏院使紧紧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德安看着床上昏迷的人,眼神坚毅:“顾不得许多了,王爷目前的状况再容不得半点闪失,你尽管去调配,等王爷病好醒来,若要怪罪,咱家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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