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窈捧着衣服回到凝辉院,一路走来,脸上的热烫已经褪了下去,只是双腿有些软绵绵的。
方才王爷逼问她为什么回凝辉院,她删减掉代替圆房的事,只说王妃用她亲弟弟的性命威胁,她不得不答应。
王爷当时没说什么,还大发慈悲的亲自送她到游廊外。
小福子远远的跑上来,低着头把衣服交给她。
云窈抱着衣服,本想问他要不要去凝辉院,想起他今晚点了林侧妃陪寝。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外面,但显然不适合再去找王妃。
便将话咽了回去。
他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伸手捋了捋她鬓边的碎发,眼底带着浅浅的笑:“回去吧。”
回忆戛然而止,云窈低着头忍不住偷偷笑了。
她人刚跨进院门,就看到守在垂花门处的飞雪。
“你死哪去了这么慢?!”
飞雪等的心急,好不容易见到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云窈皱眉,没想到她竟会在这里等她。
她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还在这里?”
飞雪恨恨的翻了她一个白眼,上前就要接过舞裙:“行了,东西给我吧,娘娘肯定都等急了,磨磨蹭蹭的,我还以为你死半路上了!”
她的态度可以说十分恶劣。
云窈眯了眯眼睛,就在她快要接过去的时候,突然将东西高高举了起来。“娘娘既然将事情吩咐给我,我为什么要给你?”
飞雪没有她个子高,她再将双手高举,她就连蹦起来都够不着了。
“云窈!你!”她气的脸色涨红,又不敢硬抢。
看着她这个态度,云窈自然猜到了:“其实娘娘是吩咐了你去对吧?”
飞雪目光闪了闪,今晚是她和王妈妈值夜,王妈妈要留在娘娘身边伺候,就吩咐了她跑一趟。
但这种事太得罪人,且又是大半夜,绣房离凝辉院还要跑一大截,她才懒得跑,干脆拐到云窈的屋子,把事扔给她。
凝辉院里,谁不知道她的地位还不如一个粗使杂役。
粗使杂役是干嘛的,不就是跑腿的,况且娘娘平时也没少让她干跑腿的活,她又没做错。
这样想着,飞雪越发理所当然:“那又怎样?”
“所以,我帮了你的忙,你就是这个态度?”云窈柳叶眉微挑,气笑了。
她跟慕霆渊,不管是上辈子也好,还是这辈子,待在一起的功夫不算少,不知不觉间就学了他一些小动作。
就比如说这挑眉。
她做起来,不仅不难看,反而一改往日恭顺的模样,带了点奇异的魅惑。
飞雪冲她呸了一声,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狐媚的贱货,我就这态度你能怎么……”
“啪!”
云窈不惯着她,上去就是一巴掌。
飞雪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打她。
“你敢打我?!”
她反应过来,涨红着脸就冲上去。
云窈抬脚踹了过去,趁她被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迅速放下东西,再回身,飞雪已经爬了起来,不死心还要反击。
云窈横臂压住她双手,将人摁到墙上。
飞雪平时跟在江晚容身后作威享福惯了,力气哪里比得过她,被钳制死死的。
“上次荔枝的事我一直没找你算账,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惹我,真当我是软柿子了?”
再好的脾气,这回新仇旧恨一起翻涌上来也忍无可忍了。
飞雪眼看自己在她手中讨不了好,张口就要喊。
云窈冷冷道:“你敢喊,我这就把舞裙撕了,反正娘娘是将事情交代给了你,出了差错,倒霉的也是你,不是我。”
飞雪凶红着眼,不甘心的瞪视她。
云窈冷冷的回瞪过去,同时手臂用力,压得她整张脸都抽巴起来。
飞雪先开始还在忍,到最后疼的直掉眼泪,再也没有方才的凶态,边哭边说:“放开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招惹你了,呜呜呜呜……”
她哭的凄惨,云窈并未因此心软,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各自的性格都清楚。
这个飞雪,惯会小人作态,遇强则弱,遇弱则欺。
云窈眉眼森然,慢慢道:“那你可要记清楚了,再招惹我,我随时都能逮着空跟你好好算一算账。”
飞雪不明白,一向软弱好欺的人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强硬,她泪眼朦胧,眼底终于漫上惧意。
“我、我知道了……”
云窈丢开她。
飞雪哭着就跑,跑了几步想起东西没拿,又转回来,连头都不敢抬。
等回了屋子松懈下来,云窈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抖。
这对她来说到底还是有些艰难的,但是她很欣慰。
她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像只乌龟,遇到伤害就只会躲进坚硬的壳里,看不见就以为自己不会有事。
就像上辈子,王妃逼她代替圆房,她最后私奔不过是因为江禄强行将她带出侯府,她自己根本没想过要跑。
后来发现江禄不是良人,她也只是委曲求全,一味得过且过的忍受着。
再之后碰见慕霆渊,她对他怦然心动,却清楚的明白自己是有夫之妇,甚至一度唾弃厌恶那样的自己。
幸好,现在一切都变了,她也学会了反抗。
她坚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得更好!
——
在各方的翘首以望下,中秋节如期而至。
一大早,京中朝官凡五品以上的,都要进宫赴宴。
是以虽然休沐半个月不用上朝,但慕霆渊还是早早就起了身,不仅是他,凝辉院也是一片忙乱。
她身为王妃,也是要跟慕霆渊一起进宫的。
等赴完宫宴回来,晚上还有王府的家宴。
此番家宴,可是她准备已久的重头戏。
以致今天一整天,江晚容都异常亢奋。
回到凝辉院后,她卸下厚重的礼服朝冠,换上一件轻便的裙子,头上依旧戴着那顶她最喜欢的累丝镶彩宝凤冠。
望着铜镜里雍容大气的自己,江晚容满意的笑了笑。
微微侧头询问:“可是都安排好了?”
“一切只等娘娘吩咐。”王妈妈低声回道。
江晚容抚了抚凤冠上灿亮的红宝石,嘴角笑容越发大了,自梳妆台前站起身。
“那还等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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