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黑水翻滚,头颅浸泡在水中,随着水面浮动。
它们并不是简单的装饰品,它们的眼珠会转动,也会张开嘴嘶吼,它们是活着的。
或者说,这条它就是一只十分强大的诡异。
邬喜在河边站了一会儿,突然抬脚踩上河面的那一颗颗狰狞的头颅。
她走了两步,停下回头看着还躺在地面的少年。
“走不走?”
方唐对上她的目光,气呼呼地翻了一个身。
邬喜有些无奈,伸手一抓,少年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落到她手中。
拎着方唐的衣领,邬喜朝着河对面而去。
方唐四肢垂落,低着头与河面那些头颅大眼瞪小眼。
沸腾的河面,除了数不清的头颅,黑色的河水之下,还有时不时闪过的黑影。
它们速度极快,数量极多,根本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只有模糊的残影。
方唐看了一会儿,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恐惧。
他连忙抬头双手并用地抓住邬喜的手臂。
“前辈,这……这是什么地方?”
“下……下面都是什么东西?”
“我们、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有点事情需要处理。”邬喜平静回答。
“什么事?我可不可以不去?”
总觉得是什么听了就要灭口的东西。
河面很宽,邬喜走了十几分钟才见到另一边河岸。
河岸对面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色草地,草地上偶尔有一朵血红的花朵,就像一只只被鲜血包裹的眼睛。
邬喜提着方唐,踏上河岸,就在邬喜双脚落地的顷刻间,地面震颤,大地从中间裂开,一栋血红的建筑拔地而起。
尘土从建筑上抖落。
方唐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参加的是恐怖游戏吧?没错吧?
拎着他的是诡异吧?就是那种吃人的诡异吧?
怎么……前面那个怎么这么像科幻片?
他们怎么说也只能算灵异组吧?
随着红色建筑出现,方唐看到建筑前方还有一只像蜘蛛一样的怪物。
最后,红色建筑停止向上伸张,建筑上的鲜血不断溢出,一分钟不到就染红整片大地,跟着流入河流,将河水也染红了。
邬喜对上那大“蜘蛛”身上数不清的眼睛,松开方唐走过去。
大“蜘蛛”也向着邬喜迎过来,同时身体不断扭曲。
等距离邬喜不到一米的距离时,它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净的小正太。
小正太仰头看着邬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大人,见到你真高兴!”
方唐瞧着小正太那可可爱爱的笑,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冲上去,挡在邬喜跟前。
“前辈,他谁!”
那语气,就像抓奸似的。
小正太看到方唐愣了一下,立即学着方唐质问,不过语气和表情是委屈居多。
“邬喜大人,他是谁啊?”
“不许学我说话!”方唐瞪眼。
邬喜眼皮跳了跳,一把将方唐薅到身后,取下眼镜,黑瞳立即变回金色。
在金瞳注视下,正太立马变回大“蜘蛛”,浑身布满倒刺和粘液的恐怖诡异。
诡异茫然的眨眨眼睛,惊出声:“啊啊啊!邬喜大人你干嘛把我变回来!”
邬喜将取下的眼镜重新戴回鼻梁上,冷声道:“说事。”
“哦。”诡异一秒恢复正经,它清了清嗓子,“邬喜大人,领主大人希望你去人类那边帮忙清理一些异端。”
“最近领主感应到许多强大的诡异去了人类城市,曾经一些被驱逐的诡异,也逐渐开始苏醒。”
“你指的是云国?”上次云国遭遇鬼潮,邬喜就已经感受到了熟悉且古老的力量若隐若现。
“不止云国。”幵禋身上的眼珠同时转动,“人类有句老话说得很对。”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平衡也是一样,需要被打破重组。”
“那些曾经被取出的家伙,回不了诡异世界这边,已经在开始准备取代人类。”
“哦。”邬喜淡淡地应了一声,说了一句对身后方唐极其残忍的话。
她说:“那又如何?人类本就可有可无。”诡异也不是非得用人类作为力量的来源。
方唐听见,长睫轻轻颤了颤,仰头看着邬喜的侧脸。
那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那张脸上很少有情绪,或者说从来不会有真正的情绪。
尽管,邬喜帮我自己,对自己很好,但,无法否认,邬喜就是一只没有感情的诡异。
她甚至比大多数诡异更加冷漠,她强大,也无欲无求。
对方带他来这里,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一只蝼蚁,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就像她交给他那么多强大可怕的道具,那些道具她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它们全军覆没,连出手都不配。
对面的诡异似乎对邬喜的冷漠早已经习以为常。
它无奈地解释。
“邬喜大人,如果它们扎根在人类的世界,那么下一步,它们就会威胁我们。”
“它们的野心从来不止步于此,您知道的。”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邬喜回答,“我从来不是你们这边的。”
曾经她与它们一起找到了这个可以生存的地方,作为诡异中的强者,她和领主一样,有义务带着诡异在这里扎根,驱赶这个地方曾经的主人。
但,诡异与诡异之间的争夺,她一点也不想管。
“大人,它们残忍,钟爱杀戮,真到了这么一天,我们都会是它们吞噬的对象。”
“呵,诡异谈什么杀戮?”说得这里有不喜欢杀戮的诡异一样。
“弱者被吞噬,有什么问题吗?”
幵禋:“……”
啊啊啊!它就知道邬喜大人油盐不进!
该死!为什么要让它来说客?难道因为它给大人垫过赔偿款?
方唐听着邬喜和诡异的对话,从二者对话中,他能感觉得到这件事有多重要,对人来说有多重要。
“前辈?”方唐轻轻扯了扯邬喜的衣袖。
邬喜没理会身后的人类。
只是对幵禋道。
“若因为实力不够而变成猎物,这是你们自己要反思的事。”
“以后,这种小事没必要找我。”
幵禋被堵得哑口无言,想了想又打算走一走人类的感情牌。
“好吧,那邬喜大人,要不留下吃个饭?”
正打算离开的邬喜,忽然直勾勾地盯着幵禋:“你确定?”
“……呃……我不……太确定……”
幵禋头皮一麻,连连后退,退入红色建筑,“啪”地关上门,带着建筑快速被大地吞没。
“邬喜大人再见!我有事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