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风景区，时已下午三点。
所有人下了车。
这里是舒市最大的森林公园，国家4A级风景区，能容纳数百人露营和烧烤，今天算是被行知包了。
好在是工作日，公园人流量并不大。
进入露营区，第一件事是搭帐篷。
帐篷以寝室为单位，没多久，几十个帐篷支棱起来，蔚为壮观。
走了大半天，又没到烧烤的时点，绝大多数人都选择躺在帐篷里，一时间咸鱼无数；也有女生寝室带了野餐垫，在草坪上铺好垫了，坐着散讲。
随行的副校长望着面前数百条咸鱼，痛心疾首，拿起扩音喇叭：“同学们——鲁迅先生说过，愿中国青年都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他边说边举臂伸向天空，“你们看，太阳还没下山，还发挥着它的余热，你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躺在这呢？”
数百条咸鱼总算起来了百来条，□□裸写着“你又想干嘛”。
副校长轻咳一声，“我们来玩游戏怎么样？”
出门在外的，加上副校长为人随和，有男生玩笑问：“玩什么？老鹰捉小鸡吗？还是丢手绢？”
另一名男生接：“你能不能有点创意？那必须是击鼓传花！”
“同学们安静。”校长双手往下压了压，又举起扩音喇叭，“我们就地取材如何？相信你们男生来冬游肯定会带扑克牌吧？”
男生们迅速附和：“所以，是玩斗地主吗？”
“还是双扣？”
副校长微微一笑，“同学们安静，我们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所以得进行积极向上的娱乐活动。我们就用扑克牌玩个记忆游戏。相信你们在挑战节目看到过，记忆一副牌，再按记忆的顺序把这副牌摆出来。大家都不是专业选手，错了不淘汰，就看谁记得多，记得一样多，那就看谁记得快。先每个班派一名代表上来，如何？”
好歹是不耗费体力的竞技游戏，行知人表现出一定的兴趣，弹起的咸鱼越来越多。
各班老师便下去收扑克牌，之后副校长派一名老师洗牌，三名老师负责整理出九副一样的牌。
老王负手站在班级的帐篷前，班里站着的是少数，坐
他没让人去喊，径直踱步过去。
三面通风的帐篷里，湖明煦一手垫在脑后，微侧着头，睡得很有几分惬意。
帐篷够高，老王微微俯下身就能看清他的脸，这小了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看着……可不像个好人。
他指着湖明煦，冲坐在另一边的汪洋问：“诶，汪洋，你们俩一个寝室的吧？他平时睡觉都这么笑？”
汪洋凑了过来，打量着湖明煦嘴角那丝弧度，“啧”了声，“这风骚中带点猥琐，猥琐中带点油腻，油腻中还带了点……”他托着下巴，而后动动鼻了，“酸臭味的笑，唔，反正我是头一回见！”
徐先锋和何足道去上厕所回来，就站在帐篷外，他们没见过成分如此复杂的笑，闻言也围拢来。
“这不笑得挺正常的么。”何足道评价。
徐先锋挑了下眉，“可能梦到什么好吃的吧。”
湖明煦的确在做梦，梦到的却不是什么好吃的。
梦里，他还在玩胡梨的睫毛，玩得不亦乐乎，这回的后续不再是老王，而是——胡梨醒了。
他睁眼盯着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的心脏却是不受控地越跳越快；那双眼睛引导着他无限趋近于他，而越是凑近他，心跳也就越剧烈，但他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自已被他的眼睛牵引，越凑越近。
直到他凑到胡梨跟前，他甚至能感觉到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一颗心脏更像是快要炸裂，然后——他醒了。
准确地说，他是被老王手机摄像头的氙气灯给闪醒的。他眯起眼，一看，哪有什么胡梨，眼前是一块蓝色的幕布。
旁边有喧声，他下意识侧过头，就见老王负着手，弯着腰，正和颜悦色地盯着他，“醒了啊？”
他迟钝地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自已身在何方，“噌”地坐了起来。
“做什么美梦了，笑这么开心？”
话落，湖明煦一秒栽进之前的梦境里，他是轻易不会脸红的人，这回却是从脸红到了脖根。
在梦里还没什么知觉，其实他刚才凑过去，是想亲胡梨吧？
这什么史诗级恐怖片？
他赶紧晃晃脑袋，
“烧烤还没呢，你先去玩个游戏。”
湖明煦懵了下，“什么……游戏？”
“记扑克牌的。”
汪洋凑过来把规则说了一遍。
“为什么让我去？”
老王笑眯眯，“不去是吧？那你这张照片我只能珍藏了。”说着，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
是他睡觉的照片，看场景，毋庸置疑，是老王趁他刚才睡觉时偷拍的。
湖明煦第一时间注意到照片的精髓——他嘴角的笑。那抹笑关联的场景也随之闪回脑海。
长这么大，湖明煦头一回知道什么叫做贼心虚，顺便还预习了一遍“羞”字要怎么写。他想去夺手机，然而老王早就防着他这一手，直起身，让他扑了个空，“赶紧去，你要是赢了竞赛班那几个，替我挣那口气，我就把照片删了。”
行知老师之间有条鄙视链，竞赛班对实验班普遍存在一种优越感，他老王早就看不惯了。
湖明煦也不扯什么肖像权了，自认倒霉，从帐篷里出来。偏偏汪洋又凑上来问：“煦儿，你刚才梦见什么了？笑得都快把我送走了。”
湖明煦只想一脚把他送走，“你能记清自已的梦？早忘了。”
结果没走几步，他便看见胡梨蹲在一顶“塌方”的帐篷前，想来是某女生寝室经验不足，帐篷没搭好，找胡梨帮忙。
他一向干练，没多久就重新支好帐篷，还利索地找来一块石头，压好地钉。许是察觉他的注视，他忽然往这头望来，湖明煦莫名心虚得慌，赶紧调转目光。
冬游九个班，共派了九名代表。
老师们在副校长的指导下，在溪边临时支起九张折叠桌椅，充当比赛场地。
湖明煦也是到比赛场地才发现顾博文也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