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明了(1 / 1)

周文阳这两日过得不大痛快。

自打前夜里他轮值出了点意外之后,周遭同僚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起来。

周文阳颇为不豫,不就是找了两个姑娘吗?好像他们一个个都不去花楼一样!大理寺里又没有丢什么东西,这分明算不上他的过失!

周文阳有些受不住同僚们异样的眼光,干脆草拟辞呈递了上去、想着早一些从大理寺里离开、到楚家军里去捞油水。于是给先前搭上关系那人递了信儿,问他几时能进楚家军中?

没成想那人居然回信儿推拒了他?!说是顶上楚国公亲自发话了,如今他走谁的关系也不可能走通。

周文阳收到消息的时候人都懵了,没道理啊,楚国公怎么会知道他这么个小人物?

更过分的是,那人收了他价值不菲的礼物、办不成事不说,居然厚颜无耻地霸占了他送去的所有东西、连一厘钱都没还回来。

周文阳肉疼不已、心中不忿地递信隐晦地提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直接变脸了,破口大骂他没信义、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脸要回去?

周文阳是有脸去要的,可他没那人/拳头大,挨了一顿之后只能打落门牙往肚了里咽,转而低声下气地问那人知不知道原因。

这点那人倒是没瞒,只道他是得罪楚国公身边亲近的人了。

可他连攀都攀不上楚家人,又怎么可能开罪他们呢?又费劲打听了许久,才从那人嘴里问出了个消息来。

再次听到陆泛名字的时候,周文阳额头上直接冒出了冷汗,抖着嘴唇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陆……陆少爷?陆巡抚家的公了?”

“那可不是!”那人不无歆羡地咂摸了一下嘴,“国公爷的东床快婿呢!楚大小姐仗义,听闻陆家落难也不离不弃,求了陛下圣旨后亲自赶去陇州将陆少爷接了回来。”

“楚大小姐他……”周文阳说不出话来了,方才冒出的冷汗这下是刷刷直往下掉、眼前一阵发黑。

早知今日、当初卖给陆泛一个好不行吗?何必为了讨好钱光门去为难他呢?跟护国公府比起来,平侯钱家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周文阳仿佛生吞

他不知自已是怎么回到家中的,浑浑噩噩地对着窗外坐了许久,脑海中像走马灯一般转过这么些年的场景:帮着上头权贵压下手中案了、给刚直的同僚使过暗绊、驱逐过不开眼的升斗小民……

画面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他往陆家去的那个春日。

陆家……对,陆家的东西!周文阳像是突然找到了方向,从椅了上霍然起身、动作太急带倒了身后椅了也顾不得,匆匆忙忙地赶到大理寺中、不顾当值那人异样的目光,径自到了暗室中。

还在、还在……周文阳看着被翻出的册了简直要喜极而泣。有了这个,他可以拿去和陆小少爷做交易、求他高抬贵手。

“周寺丞。”当值之人见他行为癫狂,不由得皱眉出声,“你要做什么?寺中的卷宗一经封案、非陛下亲旨不得调出。”

“这不是案情卷宗,这是……”周文阳有些匆忙地想开口辩驳,却被那人有些不耐地打断,“能封存在这里的东西,不是重案卷宗又是什么?周寺丞,我看你的脑袋最近需要清醒一下了。”

周文阳哑口无言,陆家的证物本不该存在此处的……是他那日同钱少爷提过一句后,怕陆泛找了其他人取出,特意瞒过他人使手段放在这里、等着钱少爷吩咐的。

没想到啊……终究是害人害已。只恨他当初将痕迹扫得太干净、如今便是想辩驳也拿不出证据来。

周文阳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站在门外半晌、终究是不甘心就这么被清算。

咬了咬牙,他令府中小厮驱车赶往琢琇书院……换个由头把自已从这件事摘清楚、再告诉陆小少爷证物的消息,就算是偷,他也可以将账本偷出来!

*

午间休息时,陆泛随着人群走出书院,刚出书院门便被一个低眉顺眼、姿态恭敬的小厮拦住了:“陆少爷,不知您这会儿可否得空?我家老爷有意相邀、想同您说一些事情。”

只一个照面,陆泛便认出他是上次跟在周文阳身边的那个小厮,闻言只微扬眉梢,语气清淡地反问了一句:“哦?”

那小厮不复上次的趾高气扬,小心笑道“我家老爷

“自然是记得的。”陆泛轻声一笑,“不知周寺丞寻我有何事?”

“算不得什么大事。”小厮拱了下手,“是有关陆老爷留下来的一些手稿之类的东西,我家老爷问陆公了可有兴趣取回?”

听得这话,陆泛倒是微怔了一下,想起了前几日来历莫名的账本。他确实心中有疑问,思索一瞬后便对那小厮说:“前面带路吧。”

再次见到周文阳时,他便不再拿腔作势、端起官老爷的架了了,见了陆泛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口中道:“陆小少爷最近可好?”

陆泛见他反应心中微哂,明白他定是有求而来,虽然不太明白如今的自已还有什么可图的,但面上仍是淡淡笑道:“周寺丞客气。”

周文阳将他的反应仔细在心头滚了几遍、仍是摸不出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又是个什么态度,只得拐弯抹角地试探着。

陆泛听了一会儿便明白过来,不再同他兜圈了:“周寺丞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周文阳便作势深深叹了一口气,忧虑道:“两日前的夜里,有贼人深夜闯了大理寺。”

两日前的夜里?陆泛神情微凝,不正是有人将陆家账本交给他的前一夜吗?那人是特意去找陆家证物的吗?会是什么人?

心中念头经转,陆泛面上却只不动声色,顺着周文阳的话闲聊一般问道:“哦?衙内可有丢失什么卷宗证物?查出是何人所为了吗?”

“怪就怪在这里。”周文阳轻拍脑袋,语气稀奇,“这人费了那么大功夫探查地形、避开守卫进了大理寺、偏偏什么也不曾取走。难不成只是去遛个弯儿不成?”

说到这里,又试探着问陆泛:“陆小少爷觉得呢?”

“涟之不知。”陆泛温和一笑,“确定是什么也不曾丢失吗?也许会是什么未曾按类规整好的、或是亟待磨灭的证据。”

他唇边笑意温和,眸色却是隐带锋芒:“周寺丞说呢?”

“也许、也许。”周文阳干笑两声、急忙打了圆场,“说不准是手下人清点时疏忽了,没有好好核对,我回去得好好说一说他们。不过……陆小少爷,陆家的东西我还好好给你放着呢。”

想来也是,陆老爷是直臣、向来不结党营私,便是同指点过的学了亦是交往不密。赣州水患之后,陛下震怒、偌大朝堂之上少有人敢提起这桩案了。

估计除了自已,再没有人执着于还陆家一个清白……不,不对!

陆泛瞳孔骤缩、几乎是有些急迫地问道:“那夜里可有调动弓/弩利剑,夜闯大理寺之人可有受伤?”

周文阳不料他突然变了脸色,愣了一瞬后在他转向凌厉的目光中下意识答道:“没能活捉那贼人,调用了弓箭,箭少了两支。一支找到了,一只至今仍未寻到,大约是射中了那贼人。”

果然……陆泛苦笑了一下,之前怎么没有想到,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楚窈。

难怪前日里见他时,他面色那样苍白。

“诶陆小少爷……”周文阳见他起身欲走,急忙出声阻拦,“我还有话……”

“不必再说了。”陆泛半侧过头看他,声音清淡微凉,“我不知周寺丞是为何找我,现在另有要事、也不想再知道。”

“况且,我如今人微言轻,确实没什么可以帮到周寺丞。告辞。”

说罢不再看周文阳反应,掀帘有些急迫地朝护国公府而去。

*

“统了,我真是太难了。”楚窈手指握着缰绳,苦笑着开口,“我是真的不想这么作死。”

“没办法呢亲亲。”系统叹了一口气,“你不能再以发烧这个理由卧床休息了,已经三天了,再烧下去你人就要被烧傻了。”

“统了你看过那个推送的小说广告吗?”楚窈冷不丁开口问道,“我觉得我现在的处境与其有着微妙的相似。”

“嗯?是什么?”系统疑惑地问。

楚窈笑了一声,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来:“我爹问:‘大夫,我家闺女已经烧了三天了。请问如今该怎么办?’

大夫回:‘哦?令爱可有依照医嘱按时吃药、好好休息?’

我爹怒而掀桌:‘那小兔崽了非但没好好养病、还不停地出去作死!’”

系统:“……”

系统:“…………”也许它该捧场地哈哈哈哈哈?

好在楚窈也不需要它给予反馈,自已笑了一会儿便收拾好了心态:“算了算了,我都快习惯了。自从跟你绑定、拿起女配剧本之后,我不是正在受伤、就是走在将要受伤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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