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连下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汝南郡王府银装素裹,满院红梅在冰天雪地中幽幽绽放,暗香浮动,风情醉人。
在王府吃过晚饭,雨妍借用了两间相邻的客房,将夜光杯放在其中一间房中,引诱运财鬼,雨妍等人则躲在隔壁房间,静待鱼儿上钩。
王府的侍卫亲兵同往常一样四处巡逻,戒备森严。
周围一片寂静,气氛却透着无法言喻的紧张和压抑,时间在烛火跳动中匆匆流逝。
戌时末,运财鬼仍然没有出现,雨妍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搞什么鬼?这运财鬼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出现!”雨妍低声咒骂着,紧皱秀眉,在屋里焦急不安地徘徊。
展昭沉着冷静如故,平静地说道:“还未到子时,我们再耐心等等!”
黑猫趴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一副懒散的模样,勾起嘴角,戏谑道:“雨妍,你以前捉鬼总是漫不经心,怎么现在变成急性子了?难道是因为朱雀不在,动摇了你的信心?”
雨妍闻言一愣,但马上反驳道:“以前有手机游戏可以玩,不觉得时间过得慢,等到天亮我都不介意,问题是我现在没得玩了!”
“手机游戏?!”展昭大惑不解,茫然盯着雨妍,有时候她说出的话总是令人费解。
雨妍暗叫糟糕,尴尬地苦笑一声,胡乱搪塞道:“手机游戏……手机游戏就是一种游戏,呵呵!”说着,做了几个打手机游戏的动作给他看。
展昭仍是一头雾水,老实说道:“我不懂!”
雨妍俏脸微红,皱眉思索了半晌,忽然笑着说道:“展昭,你知道吗?鬼魂以生前的样子出现在别人面前,我们称之为撞鬼。其实,鬼魂没有具体的形态,它可以任意地扭曲变形,我最喜欢把它裹成一个圆球,在手中把玩,这就叫手机游戏。以前还在雨家的时候,出门捉鬼,身边总带着一个鬼魂,无聊时就用它来玩手机游戏。你若是不信,下次抓到鬼,我玩给你看看!”如果被现代的某人听到雨妍如此解释手机游戏,不知是何感想?
展昭听得似懂非懂,露出一脸苦笑,只道:“我信!”
黑猫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前翻后仰,在椅子上不停地打滚,爬不起来。
雨妍脸色阴沉下去,自己好不容易编出一套说辞,它却在那里大笑,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猛地拎住黑猫的脖子,提到与自己眼睛平行的位置,阴森林地说道:“我的解释有这么好笑吗?那你来解释啊!”
“嘻嘻嘻……哈哈哈……”忽然传来一阵小孩子的笑声,如此爽朗稚嫩的声音,听上去却是毛骨悚然。
雨妍扔下黑猫,急忙抽出一张符咒,在半空中画出符令,隔墙对着放夜光杯的房间念动咒语:“束缚暴恶魔障,急急如律令!”
“嘻嘻嘻……哈哈哈……”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一个小男孩出现在雨妍面前,年纪看来只有七八岁,脸如黄蜡,骨瘦如柴,寒冬腊月天仍然只着一件单衣。
雨妍大吃一惊,厉声质问道:“你是何方运财鬼?太后娘娘的明珠,你把它弄到哪去了?”
小鬼只是笑而不答,盯着雨妍打量了半晌,才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居然请捉鬼大师来抓我,还是个女人!嘻嘻!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啊!抓到了我就告诉你!”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头心,黑猫急道:“雨妍,不要追!”
从来没有小鬼敢在她面前放肆挑衅。雨妍顿时怒火中烧,根本听不进黑猫的话,愤然追去,迅速抽出另一张符咒,怒吼道:“小鬼,给我站住!别跑!”
王府里的侍卫觉察到异样,一阵骚动,赵允让从书房出来,无情地说道:“对方是鬼,你们去了也没用,由展昭和那女人解决就行了。”
侍卫们闻言面面相觑,只得在原地待命。
赵允让冷眼旁观,仍因赵宸为了雨妍而断绝父子关系的事耿耿于怀,心想她若是没有真材实学,就让她吃点苦头。
小鬼的个子虽小,却跑得飞快,不时回头冲雨妍嬉笑,继续挑衅道:“以为用夜光杯就想让我上当,我看你比猪还笨!来啊!来抓我啊!”
雨妍气结,突然停下了脚步,拿着符咒在空中结下剑印,浑身释放出强大的灵力,怒吼道:“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缚鬼伏邪,急急如律令!”
白色闪电划破长空,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不断劈落在小鬼身边。
小鬼吓了一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猫和展昭跟着追了出来,在后院找到雨妍。
黑猫惊见小鬼站在树枝上,大声示警道:“雨妍,小心头上!”
“什么?”雨妍来不及反应,只见小鬼猛地一跺脚,整棵树上积压的雪狂洒下来,差点把站在树下的雨妍活埋了。
小鬼发出忘我的欢笑声,嘲笑道:“哈哈哈,大雪人!我堆了一个大雪人!”
展昭脸色大变,连忙跑过去帮雨妍掸掉身上的雪,关心地问道:“雨妍,你没事吧?”
黑猫目光锐利的眯起了眼睛,直立起来,刹那间恢复了人形,高举右手,闪电从天而降。
就在闪电劈下的一瞬间,小鬼忽然消失了。
青龙神色微凛,纵身冲上云霄,追着小鬼的气息去了。
雨妍被冻得直打哆嗦,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握紧拳头,气呼呼地说道:“小鬼,别让我抓着你,否则把你揉成面团喂鱼!”
“嘻嘻!那你来抓我喂鱼啊!”小鬼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雨妍愤愤不平地张望四周,心神全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去感应对方的气息,反而让对方占尽上峰。
展昭突然发觉了什么,急忙拽着雨妍闪到旁边。
一条鲜活的大鲤鱼,“啪”的一声掉在雪地上,拼命地挣扎着。
“原来是条鱼!”展昭松了口气。
小鬼赫然出现在展昭面前,大笑道:“哈哈,你中计了!”趁着展昭吃惊怔住的刹那,一把夺过展昭手中的佩剑,紧接着跳到他身后用力一拉,藏在雪下的套索套住了他的右脚,把他绊倒,一下子拉到了半空中。
展昭见对方将他的佩剑挂到了树梢上,心中涌起怒火,猛提一口真气,右脚在绳上借力,身子向上一挺,左手迅速抓住了绳子,右手去解脚上的绳结。
小鬼不料展昭轻功如此厉害,大惊失色,慌不择路的向荷花池逃去。
雨妍紧张地看了展昭一眼,暗忖他不会有事,转身追鬼去了。
汝南郡王府的荷花池宽阔无比,依水建有假山、九曲回廊、听雨阁和赏荷亭,最特别的是,荷花池中有很多大小不一的荷叶形的石墩,连接九曲回廊和赏荷亭。每逢盛夏,荷花池内种植的数十种荷花竟相开放,争奇斗艳,踏上石墩便可近距离观赏荷花,还能采摘莲子,嬉水,给鱼儿喂食。如今已是隆冬时节,池内只剩下残叶枯枝,尽显凄凉,就连水中的鱼儿也不肯露出水面。
小鬼站在其中一个石墩上,笑嘻嘻的对雨妍做鬼脸,叫嚷道:“快来抓我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偷的!快来抓我啊!”
雨妍气得脸色铁青,穿过九曲回廊,看见石墩之间隔有空隙,周围又无栏杆,稍不留意就会掉进池塘。她没有犹豫,一步一跳的逼近小鬼,狠狠道:“小鬼,你最好乖乖的投降,被我抓到你,一辈子也别想再投胎!”
小鬼不屑地吐吐舌头,反唇相讥道:“笨女人!笨女人!抓不到我就别口出狂言!”
雨妍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抽出符咒对准小鬼,正欲吟诵咒文,他却突然消失了。
正愕然时,雪羽出现在半空中,大声说道:“雨妍,最近发生的失窃案并不是运财鬼干的,而是调皮鬼,你要小心,它戏弄人很有一手……小心身后……”
雪羽的示警声还未落下,小鬼出现在雨妍背后,双手猛地一推,雨妍顿时失去平衡,失足落入荷花池中。
雨妍不会游泳,在水面拼命地挣扎了几下,冰冷刺骨的池水呛进喉咙,淹没全身,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体内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一般,心脏也仿佛一下子变得冰冷,逐渐将她带入窒息的深渊。
展昭刚好赶到,眼见此景,大惊失色,正要展开轻功飞过去救人,一个身影比他更快跃入水中。
小鬼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忽然发觉雪羽目露凶光,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强大而恐怖的压迫感随之袭来,吓得面色苍白动弹不得。
雪羽飞身下去,抓住小鬼的衣襟,把他扔进水中,拉起来,再按下去,如此反复了数十次。
就在雨妍陷入昏迷时,一口真气度入她的口中,赵宸把她紧紧抱在自己怀中,浮上水面。展昭立刻伸手把他们拉了起来,两人浑身湿淋淋的,冷如寒冰。
青龙和赵允让等人纷纷赶来,看见是赵宸救了雨妍,皆吓了一跳。
雪羽把小鬼从水中捞了起来,交给青龙,去看雨妍的情况。
赵宸着急地喊道:“快去准备热水!多拿几床被子过来!别挡着路,全部让开!”说完,抱着雨妍进了一间客房。
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侍卫连忙跑去准备热水,婢女抱来几床锦被送进客房。
赵允让盯着房内心急如焚的赵宸,他居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三九寒天跳进荷花池中救这个女人,如果现在还无动于衷的话,就真是铁石心肠了。既然儿子那么喜欢她,只有成全他们了!
赵允让心情沉重,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默默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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