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黎明还有一个时辰,黑暗支配着一切,京城寂静无声。
一个黑影闪电般跃上了屋顶,窜房越屋,速度快得惊人,无声无息,片刻的功夫便到了开封府的后院。
房门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黑影倏地溜了进去,敏捷地跳到了床上。
躺在床上的展昭猛地翻身跃起,提气一掌劈向黑影,只见黑影凌空一个筋斗,漂亮地落在床尾,正容道:“展昭,是我青龙!”
展昭蓦地一怔,大感愕然,旋又脸色大变,紧张地问道:“雨妍出事了吗?”
黑猫平静地朝展昭走了几步,金瞳在暗黑的屋子里闪闪发亮,令人不寒而栗,一本正经地说道:“她没事。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帮忙?!”展昭困惑不解,走到桌边点了灯,房间立时明亮起来,才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只要展昭力所能及,一定帮到底!”
黑猫端正的坐在那里,用严肃的目光盯着展昭,神色凝重地说道:“雨家有件神器被王充拿走了,而我却不能碰那件神器,所以想请你帮我们取回来。”
展昭浑身剧震,惊异不定地说道:“你要我去偷东西?!这怎么行?展昭不能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你还是……”
黑猫的脸色阴沉下去,冷冷地截断他道:“这不是去偷,而是取回雨家的东西!那件神器本是属于雨家的,却被王充用卑鄙手段夺了去,还想用它来对付我们。上次雨妍下狱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和朱雀逃得快,恐怕已经惨遭毒手了。那件神器非常厉害,王充乃阴险小人,不能被他用来横行作恶,否则必将生灵涂炭。”
展昭听得神色微变,沉思片刻后,义正词严地说道:“好吧!不过,王充是禁卫军统领,放神器的地方一定派了重兵把守,我们必须小心谨慎行事。你知道神器被他藏在什么地方吗?”
黑猫目光锐利地眯起了双眼,脸上如覆严霜,沉声道:“方才我去找过一遍,神器就在他的书房。展昭,这个时候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事不宜迟,你马上出发,一定要拿回那件神器。我要去找王充问清楚一件事,我们分头行动。”
展昭点了点头,问道:“那件神器什么样子?”
黑猫跳下床,淡淡地说道:“你最好换身夜行衣,以免暴露了身份,再带一块黑布,路上我会告诉你是什么样的神器。”
展昭毫不犹豫地换上夜行衣,以黑巾蒙面,拿了一块黑布揣进怀里,带上自己的佩剑,跟着黑猫出门,跃上屋顶,悄无声息地掠过开封府的高墙,如狂风般奔过几条街巷,来到了王充的府第。
黑猫与展昭交换了个眼色,同时展开轻功越过高墙,到了后院的大花园,忙隐藏在一处树丛后,小心观察周围的动静。
黑猫正视着展昭,神情严肃,低声道:“穿过前面的走廊,向右转,第五间便是书房。走廊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一小队侍卫巡逻经过,书房外一直都有两人把守着,你只能从屋顶进去。庞吉去开封府下旨抓你们的时候,王充曾把神器拿出来对付我,你应该还记得。神器名叫紫金钵盂,是雨家的传家之宝,透体紫色,隐隐泛有暗红光,可以收尽一切的神鬼妖魔,唯独对人类无效。王充把它藏在一张虎嘨图后,你拿到之后,记得要用黑布把它包起来,否则我与你汇合时,我就会被紫金钵盂收进去。”
展昭明白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朝四周扫视了一遍,接着身形一闪,急速穿过走廊。
忽见一队侍卫正巡逻过来,展昭猛提一口气,展开轻功飞上屋顶,尽量压低身子,像猫一样俯伏着,屏住呼吸,耐心地等他们离开。
此时正值霜降时节,黎明前的露水早已凝结成霜,带着寒气的冷风呼啸而过,瓦片上像结了一层冰般寒冷。展昭只穿了一件单衣,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刺骨的寒意袭遍全身,冻得嘴唇也有些发紫了。
巡逻的侍卫个个哈欠连连,满脸疲惫的神色,无精打采地走过去,浑然不知有人闯了进来。
展昭见他们已经走远,而书房近在眼前,索性展开身法,快如鬼魅般,眨眼间便到了书房的屋顶上。
扫视了一遍周围的情况,展昭小心翼翼地翻开几块瓦片,接着跳了下去。
书房里原本漆黑一片,此刻因屋顶打开了一个大洞,黯淡的月光透射进来,隐约能看清屋里的摆设。展昭缓缓挪动脚步,张望四周寻找青龙所说的虎啸图,终于在书案右方的墙上找到了它。
展昭心中大喜,走过去掀开了虎啸图,画的背后果然别有洞天,有个一尺见方的窄小空间,正好放下紫金钵盂。
展昭想也不想,伸手取出紫金钵盂,不料触动了机关,箭矢声响,数十枝劲箭从四面八方同时射出。
惊骇之下,展昭猛提一口真气,腾空而起,避过几枝劲箭,跳到另一边,左右脚连续踢出,又扫落几枝劲箭。
突然,最后一枝劲箭直逼面门而来,展昭神色微凛,长剑脱鞘,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劲箭应声断成两截。
机关启动的声响很快惊醒了守在书房外的两人,惊慌失措地打开房门,看见一个蒙面黑衣人,箭矢散落满地,而对方毫发无伤,显然是武林高手,吓得呼吸一滞,呆在了原地。
展昭感到大事不妙,趁对方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忙展开身形,掠至两人身旁,点中他们的穴道,然后搬到房门前,看上去就像仍在把守书房一样。
轻轻关上书房门,展昭从怀里取出黑布,包好紫金钵盂,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一个因为内急而掉队的侍卫发现了。
侍卫迷迷糊糊的打量了展昭一眼,茫然问道:“什么人?”忽然警醒过来,大声喊道:“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他的呼喊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陆续引来几队侍卫,把展昭团团围住了。
展昭本想用轻功逃走,却发觉弓箭手已经分布各地,张弓严阵以待。他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不安的情绪,冷冷地瞪着对方,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森严的杀气弥漫全场,双方都没有动,形成对峙不下的僵局。
……
另一边,黑猫变回人形,堂而皇之地进入王充的卧室,先弄晕了睡在他身旁的女人,然后拿起放在床边的宝剑,慢慢拔刃离鞘,不让它发出一点声音。
一道寒光划下,剑锋赫然抵在了王充的咽喉处。
青龙浑身释放出凛冽的神气,使用法术现出自己的身形,冷喝道:“王充,你的死期到了!”
王充惊醒过来,看见青龙杀气腾腾地瞪着他,长剑的锋尖正好点在自己的喉结上,一下子乱了心神,吓得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停止了。
青龙轻蔑地挑起了眉,猛地用力,剑锋只倾斜了半寸,王充的脖子上立时现出一抹血痕,威严地问道:“紫金钵盂是不是傲天给你的?”
王充脸色苍白如纸,心脏怦怦乱跳,早把青龙认定为吃人的妖怪,生怕他把自己一口吞下腹,魂不附体道:“大仙饶命!我不知道谁是傲天,更不知道什么是紫金钵盂!求大仙饶命!”
青龙惊怔了一下,随即声色俱厉地反驳道:“还敢说不知道?是不是嫌命太长了?那天在开封府,你拿出来想要对付我和朱雀的是什么?如今藏在你书房的虎啸图后的是什么?把它给你的人不是傲天,又会是谁?再不老实交待,我就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充终于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舌头像打了结似的,颤声道:“大仙,我真不知道那是紫金钵盂!那天我们在去开封府的路上,突然遇到一个老道士,说我们会遇到妖魔鬼怪,有血光之灾,要我们收下一个钵盂挡灾。我们没想到那件神器真有这么厉害!大仙,我真不知道那个老道士是不是傲天?我知道的都说了,求你放过我吧!”
青龙沉吟了片刻,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心中暗惊糟糕,冷冷的威胁道:“今天就暂且放过你,如果以后你再做伤天害理之事,必遭天打雷劈,下场便如此杯!”说完,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把桌上的茶杯劈成了两半。
突如其来的闪电吓得王充魂飞魄散,不用看也知道茶杯碎了,连连摆手道:“不敢!再也不敢了!”
青龙扔掉手中的长剑,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长剑落在地上,等王充壮着胆子抬眼去看的时候,青龙已经消失了。
青龙飞到了书房的上空,看见展昭被百多名侍卫围困其中,还有弓箭手正弯弓搭箭瞄准了他,神色在瞬间凛然,手中汇聚出一个巨大的闪电光球,毫不客气地扔向敌方。
惊天动地的一声炸响,众多侍卫、弓箭手被震飞了出去,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浑身无力,再也爬不起来。
因为青龙不再使用法术维持真身,普通人看不见他,对方莫名其妙地受到如此强悍的攻击,登时像炸开了锅一样,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混乱中,没有被神雷击中的人再顾不得其他,仓皇逃散。
展昭心知青龙救了他,全力展开身法,跃上屋顶,转瞬间便到了后院的外墙,轻轻松松地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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