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门紧闭,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身边少了只吵闹的“苍蝇”,雨妍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肃然问道:“俞族长对这位河神也是深信不疑吗?那么,雨妍想问,为什么又要请雨妍前来驱除河神?”
“驱除?!”俞正康和俞家庆不解地对视一眼,茫然道:“雨姑娘何出此言?”
雨妍目瞪口呆道:“难道你们不是知道雨家,才请我来的吗?”
俞家庆嗤嗤一笑,神色怪异地盯着雨妍,略带嘲讽道:“河神对我族有恩,他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千方百计的弄到手。你有什么能耐驱除河神?真是天大的笑话!看你的姿色不错,做河神的新娘,河神一定会很高兴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雨妍从他眼中看到了隐含的危险,禁不住后退一步,却被几个壮汉拦住了。
雨妍大惊,张嘴想要喊救命,没喊出声就被对方打晕在地。
俞家庆长长地吐了口气,放心道:“把她献给河神,我族便平安无事了。”接着,对其中两人说道:“这次进城总算有收获,你们做得很好。把她带下去,沐浴更衣,准备进献。”
“是!”两人扶起雨妍,从侧门离去了。
俞正康皱了皱眉,忧心忡忡道:“她认识包大人和安逸王爷,而且还有人前来与他们汇合,万一被那些人找上门来……”
俞家庆眼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光芒,冷冷地打断道:“把她的表哥除掉,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可是还有祥和客栈的陈掌柜和店小二知道此事。”
“那就放把火,把祥和客栈烧得一干二净!死他们几个,就可以救整个俞家庄和河间,他们应该死得其所了!”
“家庆,这样真的好吗?我总是有些担心!”
“爹,这个时候,应该以大局为重,不能有妇人之仁!”
突然,一个年轻男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心惊胆战地说道:“族长,那个被你带回来的男人跑了。”
俞正康和俞家庆同时大惊失色,俞家庆大怒道:“不是叫你们把他关起来吗?怎么会让他跑掉了?”
“他说尿急,我们带他上茅房的时候,他却趁我们不注意,跑了。”
俞家庆怒斥道:“真是没用的东西,看个傻子都看不住!还不快去把他找回来,绝不能让他回城与其他人汇合!”接着,停顿一下,想了想补充道:“不用带回来,就地杀了他!”
“是!”那年轻男子领命退了下去。
俞正康露出焦躁不安的神色,喃喃念道:“我就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万一他们真是朝廷中人,俞家庄就会遭到满门抄斩了!”
俞家庆忽然想起雨妍的傻子表哥,竟意外打翻下了迷药的茶水,那真的只是意外吗?心中不由忐忑,深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冷静下来,安慰道:“爹,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有河神保佑!只要把她献给河神,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如果真的被官府知道了,我们就把这件事推到河神身上,看他们谁敢冒犯河神!”
俞正康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这件事要尽快办好,免得夜长梦多!”
……
雨妍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身体摇来晃去,胸口也涌起一股想要呕吐的冲动,试着睁开眼睛,喊叫,可是无论怎么拼命的挣扎,亦只是徒劳。眼睛和嘴巴都被封住了,头上好像盖着丝绸之类的布料,双手反绑着缚于身后,双脚也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雨妍只能凭感觉辨认自己身在何处。
船上?不会左右晃得那么厉害。
马车上?这种感觉不对。
雨妍强作镇定,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耳边隐约传来轿杆发出的轻微响声。
是轿子!他们打算把我抬到什么地方去?难道真的把我进献给河神吗?呸!什么河神,明明就是河妖!可恶!堂堂雨家第65代的驱魔师,竟然要给河妖当新娘,开什么玩笑!
雨妍不忿之极,心里一急,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却被轿子晃得头昏脑胀,很难保持身体的平稳,无法站起来。
过了一会儿,雨妍突然安静下来,心中感慨万千,郁闷沮丧极了。如果不是自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爱管闲事,也不会陷入如此险境。不知道赵宸怎么样了?被抓起来,还是被杀了?我这个笨蛋,现在不是考虑别人的时候,应该想办法逃走才对。
雨妍摇了摇头,赶走低落的情绪,集中精神拟定各种逃跑计划,然而想了半天,一个又一个完全不现实的想法被自己全部否定。心中不由暗叹一声,旋又恨得咬牙切齿。
很好!河妖,你想要姑奶奶做你的老婆,姑奶奶要你没命娶!
雨妍恨恨地想,打定主意收拾河妖,压下了满腔的怒火,乖顺地坐在轿中,不再做浪费体力的事,蓄势待发。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花轿停下,稳稳地落在地上。
雨妍蓦地一惊,假装仍然昏迷不醒。
俞家庆掀开轿帘,一身凤冠霞帔、头盖喜帕的雨妍,一动不动地斜躺在轿里,立即命人把她扶了出来。
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雨妍由此判断到了简河。看来俞家庄的人,是真的打算把她进献给河神了。
被人架着走的滋味真不好受,胳膊都快要扯断了,对方简直就是莽夫,丝毫不懂怜香惜玉。雨妍不由一阵腹诽,好几次想要挣扎,都隐忍了下来,把这笔账加十倍记在了那个将要娶她的河妖身上。
俞家庄的族人,无论男女老少,几乎全到齐了,每五年一次的进献仪式才能目睹河神显灵,当然要来虔诚膜拜,保佑自己和家人健康平安,风调雨顺。见到族长俞正康等人,带着进献给河神的新娘匆忙赶来,自觉退让两边。
为了更好地完成进献仪式,俞家庄的族人在河面最宽的浅滩处,修造了一个高达三丈的祭台。祭台的供案上摆满了三牲六畜,五谷瓜果等供品。即使在战乱时期,家家无米可炊,也要备上如此厚礼来“孝敬”河神,否则河神动怒,引发洪水泛滥,天灾人祸,后果只会更加凄苦悲惨。
登上几十级石阶,雨妍被带到了祭台上,即使她假装没有意识,却还是被两个粗鲁的男人按着肩膀,跪在地上。
岂有此理!可恶的混蛋,哪有这样对待新娘子的?雨妍心里不停地大骂,如果不是全身被束缚,一定把他们打入十八层地狱。
俞正康走到供案前,点燃三支香,高举过头顶,全族人立刻面朝简河虔诚地跪下祈祷,高声唱喏道:“简河伟大的河神,俞氏族人把新娘送来了,请河神娶过门!祈求河神,保佑我族年年风调雨顺!岁岁吉祥安康!”
这时,俞家庆用秤杆掀开了雨妍头上的喜帕,然后取下蒙在她眼睛的红丝巾,等待着河神的显灵。
片刻之后,河水像开水一样沸腾起来,巨浪涛天,河中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有个人影缓缓升起,乘着巨浪直奔祭台而来。
一阵异样的风吹过来,里面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雨妍很肯定那是妖气,且妖气的主人绝不是什么小角色,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一人站在浪头上,瞬间功夫便逼近到她的眼前。
见到河神显灵,站在祭台上的俞正康等人虔诚的跪倒在地,行五体投地大礼。众人露出惊喜期待的神色,齐齐向河神跪拜祈福。有些小孩子好奇地抬头仰望,大人们却因为害怕亵渎了河神,按住他们不住地叩头。
只有雨妍敢正视这位河神,眼底透出冰寒冷冽,风云暗涌,充满着杀气。
不一会儿,雨妍终于忍不住,眼睛眯成一条缝,弯着腰无声地大笑起来。对方的样子实在是太滑稽可笑了,年约六十的瘦老头,脸庞尖窄像只猴子,一对兜风大耳,上唇留着八字长须,一袭艳丽的红色长衫,俨然戏台上的武丑。
河神见她如此放肆的笑,有些愣住了,接着脸色数变,皱眉拈须道:“你何以发笑?”
雨妍的神情瞬间凛然,轻蔑的挑起眉,直直地瞪着河神,发出呜呜的抗议声,心中的怒火不由越烧越炽,暗骂道:该死的河妖,还不快放了你姑奶奶!否则,我就把你打回原形,扒皮拆骨!
河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凝神注视着雨妍,然后凑近她的身体,仔细地嗅了嗅,露出满脸兴奋的表情,喜出望外地笑道:“你是纯阳之身,还是少见的充满庞大灵力的女人!太完美了!这是百多年来送的最好的新娘子!”说完,把雨妍拦腰抱了起来,打算回到河府慢慢享用。
突然被一个可恶的色老头子抱在怀中,雨妍彻底慌了心神,六神无主,拼命地挣扎起来。可是四肢被束缚,嘴里塞着红布,连言念都使用不了,面对如此强大的妖怪,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
就在河神快要回到简河的时候,赵宸带着陈峰、刘政勋和大批的官兵赶到,一边冲上祭台,一边厉声叫嚷道:“大胆狂徒,快快放下我的王妃,否则我将你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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