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节啊,年啊,在中州是没有的。
除了生死,一概都是小事。
困难重重,都得去克服。
考验的何止是心态,夏蝉觉得意志力每天都在磨练着,曾经急躁的性格也变得软和起来。
元宵的时候,到她守夜了。
站在城楼下远眺着,四处黑糊糊的一片。
现在的京城一定热闹得很吧,大约还会有打铁花的,也不知道他会和谁一块看。
“二小姐。”小谷跑了上来,拿了个暖手炉给她:“苗州水芹姐姐特地托人送过来的,很方便带在身边,这样你守夜手就不会冰冷了。”
“真漂亮。”小手炉还用棉布包着,绣了些好看的花纹。
看来水芹现在过得挺好的,还有时间去做这些刺绣了。
曾经苗州各种的计划,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就算没有大力发展那也应该很平稳的,她守住了中州,挡住了西戎人进攻的脚步,中州往里的那些地方就不会受骚乱了。
“是啊,这样就不会烫到手了,二小姐,水芹姐姐真是细心啊,我若是能见到她就好了。”
“呵呵,打完仗我带你去苗州走一走啊。”
“真的啊,太好了。”
“这太冷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儿个你还得去采药呢。”
“没事。”小谷呵呵地笑:“我还不困呢。二小姐,今天是元宵节,我出来的时候杨大娘在做汤圆,一会等做好了我去端一碗来给你吃,虽然比不得京城的又香又甜,不过这个时候喝上一碗热腾的,也舒服。”
“京城的元宵,一定很热闹吧?”
小谷点点头:“是啊,热闹极了,到处都亮腾腾的,家家户户都挂着灯笼,尤其是大街上都是人挤人的,亮得就像白天一样,也不像这里一样处处黑呼呼的。”
“小谷,小谷。”杨大娘在下面扯着嗓子叫。
“我在这呢,马上来。”小谷快乐地说:“肯定是汤圆做好了,二小姐我下去端啊。”
不一会端了汤圆上来,没有馅,也不甜,可是放了好些姜下去,吃起来热呼呼的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吃完了抬头看着浓重的乌云,没有月亮的夜,冷意总是多几分。
听到脚步声她还以为是小谷又来了,头也不回地说:“小谷,你怎么还不去休息啊,现在可不早了。”
“是我。”
“上官将军。”她转过身:“你是来查夜吗?”她可没偷懒,她也没有打瞌睡。
“不是,我就来看看。”
她笑:“要我给你报备一下吗?”
他又说:“不用。”
站在城楼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远处,像是满腹心事一样。
夏蝉没忍住还是问了他一句:“怎么,你是想家了吗?”
过年的时候正好打仗,大家都忘了日子,今儿个元宵,却是平静得很。
他也不说话,夏蝉耸耸肩:“上官将军,你可还真是,我一个女人都比你想得开,多少人打仗十几年都不能回家的。”
“唉。”他只是长叹,然后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夏蝉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是几个意思啊?
开春之后天气回暖,万物也悄悄在恢复着生机,河边厚厚的冰消融着,比下雪的时候还冷,可真的是考验人。
不过现在大家都有了抗寒的方法,那就是跑起来,练起来,一早上就大汗淋漓的了。
中州也逐渐地,能看到一些百姓了。
夏蝉在空间里拿了些种子出来给他们,让他们耕种,并且拍着胸脯跟他们保证:“我们绝不会拿你们一粒粮食。”
也没那个闲暇功夫帮着他们耕种,有时间还是休生养息,好好强身健壮,只余二三万人的大军,慢慢褪去了初来的松散之气,一个个变得更敏捷,身手也更好。
打起仗来,那是越来越有经验。
她不用大家死守着,大不了就是输,反正这是一场经历的拉力赛。
暖和起来后,就更舒服了。
令人喜悦的是,西戎那边的进攻越来越无力,可见后力不足啊。
但是有些消息,还是传到了她的耳里。
西戎公主要和亲了,对象是赵熙。
两国正在谈着和平条约,西戎大军开始慢慢往后面撤了。
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骑着马出去跑了一圈,看到满山头上的绿意,农人正在开荒着。
“你是夏二小姐。”抡锄头的农人停了下来抹把汗看着她,一脸的崇仰之情。
“你见过我吗?”
“没见过呢。”那人笑:“可是女子能有这般英姿的,除了夏二小姐也没谁了。”
“二小姐,二小姐?”一个背着竹蒌的人气喘喘地跑了上来,脸上是又欣喜又惊讶:“还真的是,刚才我在那边收拾杂草听到说话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
是个脸色蜡黄的妇人,夏蝉冲她笑了笑:“你好。”
“二小姐,我这有红薯,早上带出来想着中午吃的,给你尝尝。”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欢喜,就将自认为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双手奉到夏蝉的面前。
夏蝉笑着轻摇头:“不用了,你们留着自己吃,军中有规矩,绝不能私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她若是吃了,他们中午就得饿肚子了。
“二小姐没事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规矩是我定的,我就得带头遵守才是,你们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你们打算在这里种些什么呢?”
“二小姐,我们打算在这里种桑树,我们有亲戚在苗州,给我们送了很多桑枝,这山下的那些田地也是我们整理出来,准备种麦子,谷子。”
“种这么多啊,那忙得过来吗?”
那妇人呵呵地一笑:“多种一些,就不怕饿肚子了,反正有二小姐在中州,我们可以安心在这里种田养活自己的。”
那男的也说:“是啊,二小姐,现在回来中州的人也多起来了,以后不打仗了,肯定又能过上好日子的。”
夏蝉点头:“是啊是啊。”
不打仗,是谁都能过好日子,也不用流离颠沛,背井离乡。
拉着马回去,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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