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为她披上校服外套的人,也是闻延舟,她看到过他的下巴,然后又把他忘了。
楼藏月收回目光,鼻间是医院的消毒水味,她可笑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总是想起来呢?
现如今想起来有什么意义?
都太迟了。
楼藏月不愿再想,起身走到窗台边。
想着,追兵来得也太慢了……
才这样想,她就看到一楼出现几个黑衣大汉,正在询问导医台的护士,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
护士摇头表示不清楚,他们便开始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找人。
楼藏月回头看闻延舟的输液瓶,还有大半瓶。
她没有叫醒他,留下一张字条后便独自下楼。
法国人看病,一般会先预约家庭医生,家庭医生解决不了,才会考虑医院,所以医院人并不多,规模也不大。
黑衣人们搜到第三层时,突然听见一句法语:“嘿!白痴们!”
几个人立刻转头,楼藏月眉毛一扬,挑衅笑。
他们立刻拿起照片对比:“没错!就是她!”
一群人蜂拥而上,楼藏月转身就跑!
一场医院追逐战,在顷刻间上演——
而闻延舟,他其实不是困得睡着,而是失去意识的昏睡。
直到某一瞬间,他的神经像被拨动的琴弦那样决裂一颤,他瞬间睁开眼!
那会儿已经是混乱发生的四十分钟后。
他听到护士们心有余悸地议论:“……他们最后还开枪了!把医院上下闹得一团乱,到现在都没收拾好。”
“是啊,太可怕了,那些都是什么人啊?要抓那个中国女人干什么呢?”
“肯定是黑帮吧……”
闻延舟心脏坠入地狱,他立刻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楼藏月。
他输了液,脸色原本好看了很多,这一刻又一下变白。
他马上要去拔针头,然后就看到手背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是楼藏月的字迹。
“追兵来了,我去把人甩开,我们医院后街咖啡馆见。”
闻延舟捏紧字条,沉声问护士:“……那个中国女孩,被他们抓了吗?”
护士摇头:“不清楚,他们最后都跑出医院了,有人报了警,但警察好像也没抓到他们。”
闻延舟心上的神经一下一下抽疼,她的身体还没好,跑都跑不了,怎么可能从追兵手里自救成功……她怎么不叫醒他!
自责、懊恼、不安、恐惧,充斥他的胸腔,他拔掉针头。
护士喊道:“先生,药还没有输完呢。”还剩下一点点。
闻延舟没有理会。
他表情空白,他要去找楼藏月……可要去哪里找楼藏月,他甚至不知道她是被谁抓走,商时序还是伊丽莎白……他的人里又有叛徒,现在根本用不得……只能重新联系国内……可等国内调人来,至少一天后,楼藏月等得了吗?
她会有危险的……
闻延舟的脸色越来越白,衬得眉与眼愈发浓黑,像无尽的黑夜。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了……
他踉跄着站起来,突然看到病房里有一扇窗,似乎就是开向后街的……
闻延舟眼眸一您,立刻跑过去!
这里是三楼,不算高,他视力好,能看到那座咖啡馆,楼藏月碰面的咖啡馆。
他还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坐在露天桌椅里的“男人”。
闻延舟闭了一下眼睛,眼底有一丝红意,他立刻转身跑出病房。
·
咖啡馆前。
楼藏月不仅甩开那些追兵,还换了一套男装做伪装,将头发扎起来,藏在帽子里。
她算着时间,闻延舟应该输完液了,怎么还没来呢?
这么想着,她就抬起头。
然后就看到一个朝她跑来的身影。
“你……”楼藏月本想说他现在别乱跑,免得又吐血,留着体力遇到追兵可以逃。
但才说出一个字,就被闻延舟一把拽到怀里,紧紧抱住。
抱得很紧,他奔跑后升高的体温,紊乱的呼吸,不稳的心跳,楼藏月都感觉到了。
还听他在她耳边微颤道:“求你了,别再吓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