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厌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愤怒,开始变得茫然,最后又变回颓废。
他坐回铁椅上,手搁在小桌板上撑着脑袋,从肺腔里吐出一口气。
嗓音变得沙哑:“……你觉得我会是非不分到,不知道我爸,还有我,对顾家和楼家做的事情,都是错的吗?”
!?
楼藏月倏地站起来,一步到达铁栅栏前,她疾声怒斥:“知错还犯错,你是要我夸你们一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柳厌抬起头:“可人都是自私的啊,我能怎么办呢?他是我亲生父亲,难道要我去举报他?灭亲之所以会是大义,就是因为这是违犯人类本能的,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
楼藏月有些沉不住气。
没办法。
这些话太无耻了!
“所以你就选择同流合污,选择帮你父亲消灭证据,然后接连害死我的养父母!”
“我说了,人都是自私的,我要是不找到账本,不硬着头皮一错再错下去,最后坐牢和破产的人就会是柳家和我爸,我也只是,自保而已。”
柳厌可笑,“顾家出事的时候,我也才三岁,但我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成为同谋和共犯,这辈子只能一错再错下去。”
好一个,自保而已,别无选择。
好一个,人都是自私的,只能一错再错。
楼藏月真笑了:“厚颜无耻,用别人的血暖自己,歹毒就是歹毒,别标榜自己有多身不由己,听着真叫人恶心!”
“恶心吗?”柳厌低下头,“我也觉得。”
他突然理解为什么那些逃亡多年的罪犯,被抓之后,都说“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终于能睡个好觉”。
不排除他们是强行挽尊,但应该也有真的松一口气的。
比如他。
终于不用再背负这些罪恶了。
楼藏月压制住满腔怒火,没必要这么生气。
就像她刚才说的,这才哪到哪,她会让他们像她爸顾四海一样,站上法庭,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
她转身想要回椅子上坐下,她还有话要问柳厌。
但柳厌以为她是要走了,抬头喊:“楼秘书,我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楼藏月转头:“什么?”
“帮我照顾轻月母女。”
柳厌唯独放不下她们,“她既然是你的人,你总不能卸磨杀驴吧?”
楼藏月到是稀奇了。
他不求她放过他爸,反而求她照顾颜轻月。
她双手抱胸:“你就好不好奇,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她又为什么要帮我对付你?”
柳厌还是那个态度:“我不好奇,不想知道,我只想你答应我照顾好她们母女。”
楼藏月眼眸流转,声音淡淡:“我跟颜轻月之间不存在雇佣关系,最多就是互相需要,你入狱后,我们的联手就结束了,我没有继续照顾她们母女的义务。”
她顺势提出要求,“除非,你有筹码跟我换。”
筹码……柳厌抿唇,“楼秘书,当年我真心喜欢过你,你可能都不记得了,当年的江南餐厅,我答应你以后不吸烟,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吸过一根烟。”(261)
楼藏月哂笑:“怎么?柳总要学闻总,对我打感情牌吗?”
“闻延舟吗?”柳厌倒是赞同地点头,“他比我喜欢你。”
只“喜欢”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他又改口,“他是爱你。”
“他当年为了保住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们面前演戏,我也想保住你,所以也帮着他演戏。”
楼藏月一顿:“演什么戏?”
柳厌叹气:“他当年,不是有段时间,总带你出门秀恩爱吗?什么在医院门口接吻,明目张胆地带你去公司公开你是他的妻子,还有你怀孕家里安排很多月嫂和厨师照顾你,他还亲自陪你去医院看望你昏迷不醒的妈之类的。”(50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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