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延舟醒来时,夜幕已经低挂在窗外,皎月被厚重乌云掩住,透不出一丝光亮。
随着苏醒,身体的知觉也开始恢复,闻延舟本能地抬手,想要捂住微疼的肝脏,却不小心扯到手背扎着的输液瓶。
离病床最近的岫钰最先看到他动了:“舟儿,你总算醒了。”
其他在沙发坐着的人,也纷纷起身走近病床。
有何清、叶赫然,还有柳厌和沈徊钦。
岫钰问:“感觉怎么样?要叫医生过来吗?”
闻延舟摇头,开口的声音沙哑:“我没事。”
“差点就有事了。”
岫钰忍不住说他,“你也太不顾自己的身体,听何秘书说,你在马赛就犯咳嗽,回申城这十几个小时,你居然坐经济舱,有这么虐自己的吗?”
闻延舟敛下眼皮,眼睫的阴影落在苍白的脸颊上,没说话。
他手掌撑着床垫,想要坐起来,站在床尾的柳厌看到了,按了下病床调节高度的按钮,床头自动抬成60度,让闻延舟可以靠坐着。
“谢谢。”
“客气。”
柳厌还挺好奇,“医生说闻总的血压忽高忽低,是情绪剧烈起伏导致的,这是怎么回事呀?难道闻总在马赛出什么事,或者遇到什么人了?”
这话是有试探的意味。
叶赫然听着很不爽,直接看过去:“你什么意思。”
柳厌无辜摊手:“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关心闻总。”
“只是跟阿尔萨集团洽谈不太顺利。”闻延舟闷声咳了一下。
何清旋即接下话:“是的,他们觉得四盛是新公司,好拿捏,提出的条件比较苛刻,但因为跟阿尔萨的合作对四盛很重要,所以磋商到最后,是闻总让了一步……这还是闻总,第一次让步呢。”
言下之意就是,闻延舟是因为阿尔萨那口气才不顺。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毕竟这可是闻延舟,一向只有别人求他的,何曾对别人低过头。
“下次由我去会会他们。”沈徊钦表了态,也表了关心,“身体是第一位,闻总还是要多保重。”
闻延舟淡淡:“我会的。也多谢沈总和柳总专门守到现在,我没大碍了,也不早了,我让何清送你们下楼。”
何清领命:“沈总,柳总,请。”
沈徊钦和柳厌就先告辞了:“那闻总,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望。”
这两人说是紧密捆绑,实际上互相试探的把戏从来没有停止过的所谓合作伙伴走后,叶赫然就过去把病房门关上,有点不爽地啧了一下。
不止吴慈生会恨屋及乌,自从知道柳厌跟吴慈生关系不错后,他看柳厌也觉得脏了眼。
岫钰打开病床的小桌板,从保温桶里倒出何清从私厨打包来的潮汕砂锅粥。
但他不信何清的解释,什么因为阿尔萨才气成这样,闻延舟是什么性子,他会不知道?
“就算你抢SAM输给洛菲集团和商时序,也不该怄气不顾自己的身体的。”
他以为闻延舟是因为SAM输给商时序才把自己气倒。
闻延舟看了他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连岫钰都这么想,那三家无论是信何清的解释,还是联想到这份上,都无所谓。
他搅了搅米粥,淡淡勾唇:“但去马赛这一趟,还是值,认识了一个好对手。”
岫钰:“对手?商时序?”
当然不是。
本来闻延舟还不知道幕后的人是“她”,直到商时序出车祸,他得知商时序身边有一个新来的秘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跟他博弈SAM的人,是“她”。
“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长进了很多。
闻延舟原本黯淡的眼眸都因为想到“她”,亮起了微弱的光。
叶赫然不爱琢磨这些弯弯绕绕,只说:“总之舟儿,你还是悠着点儿吧,本来你爸就快不行了,你要是在这个关头有什么不好,你后妈跟你继妹就得高兴得在家里放鞭炮了。”
闻延舟也看向他,却是道:“我担心我,不如多关心黎律师。她怀孕五个月了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让黎律师平安生下孩子,养好身体。”
“?”
等等。
叶赫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老婆?”
闻延舟喝了口粥,毫无血色的薄唇被热粥烫了一下,倒是有了一点红:“将来,还有麻烦黎律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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