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在船尾,很快将船摇了起来。
小木船游走时有些摇晃,但置身于湖中,从湖中心看两岸,感觉很不一样。
楼藏月和闻延舟都没进船舱,站在船头,泛开涟漪的湖水映着两人的身影,只不过,是一个在船左一在船右,并不“同框”。
“你老家,有没有这种乘船游湖的项目?”
闻延舟随口问,他的印象里,打着古镇旗号的地方,都不缺这种人造的“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以迎合游客的幻想。
果然,楼藏月点头:“有。”
“你玩过吗?”
楼藏月没有。
本就已经是12月的冬季了,湖面上的寒气丝丝缕缕,她双手躲在口袋里,说:“我爸觉得一张船票四十块,只坐二十分钟,船上岸上,看到的风景一样,傻子才花冤枉钱。”
闻延舟挑眉:“那你想玩吗?”
楼藏月诚实地点头,小时候确实挺想玩的,她每天都在岸边看游客游江,羡慕极了。
闻延舟呵笑:“连四十块钱都不舍得花出去给女儿买个快乐,他哪来的勇气赌上自己全部身家,去跟人家合资买地皮?”
楼藏月抿唇。
是,楼父之所以会被人设局套钱,就是因为有人跟他说——咱们几个人合资买下一个地皮,那块地皮位于新区,地段绝佳,等新区完全开发好了,地皮的价值铁定会翻十几倍,到时候咱们就是坐着数钱,绝对发大财。
楼父被洗脑得不顾一切,坚信那就是他摇身一变,跨越阶级的绝佳机会,所以义无反顾地去了。
结局很明显,都是假的,他被人骗了。
闻延舟语气满是鄙夷,显然很看不上这种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却还投机取巧,做着赚大钱的暴发户美梦。
楼藏月对他话里的轻蔑没有反应,不想接他的话,转开头。
但闻延舟又说:“几十岁的人,还一点脑子都没有,难怪做得出持刀伤人和监狱打架的事。”
他其实是很厌烦楼藏月跟她家里那些人那么亲近。
父母也好,姐妹也好,都占据她太多精神和心力,他还是喜欢她跟过去三年一样,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说他是她唯一的亲人。
而不是才一天没去医院,就焦虑得跟什么似的。
拖累了她,他看在她的份上,也要帮着擦屁股。
他第三句:“一群麻烦。”
楼藏月终究是忍不住,回头看着他,沉声说:“他纵使有千万般不是,有无数缺点,他也是我爸,他医闹是为了我妈,他在监狱打架,是因为有人在他面前诋毁我。”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是第一次做人,有好的一面,也难免有不够好的一面,我能接受我的父母是不完美的父母,而你有什么资格指摘我的父母?”
闻延舟眯起眼:“你是在教育我?”
“……”楼藏月别开头,“不敢。”
闻延舟往她的方向走一步,楼藏月本能地想后退,奈何这是在船上,无处可退。
闻延舟神色微冷,要说什么,湖面突然传来一声喊:“闻总!好兴致啊!”
船上的两人都下意识循声看去。
就看到临江的一扇窗,倚着一男一女。
说话的是男人,楼藏月第一反应是——这么巧?
竟然是柳厌。
柳厌不是申城人,他是宋城人,之前是专门来申城赴商家的宴,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他也来那家江南餐厅吃饭。
而他身边的年轻女人则是第一次见,容貌出众,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出五官颇为精致,是毫无疑问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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