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一整日,以白明微把剑竖在椅子边而结束。
此时白明微临窗而坐,接连倒了几杯水,大口大口饮尽。
斜阳的余晖从窗棂拉进来,照见了她透着些许疲惫的面庞。
她把杯子放下,透过窗户往外看,那是元五的院子。
而目光再往隔壁挪一些,便是萧重渊的院子。
此时她所在的屋子,正好临近元五与萧重渊的居所。
表面上看,既满足萧重渊要求的“接待”,又满足元五所要的“护卫”。
简直就是左右逢源的绝佳位置。
其实,元五的心思,她能猜几分。
关于目前的情况,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
元五始终都在为破开北疆的防线而行动。
倘若她被策反,为元五所用,那么破的不仅是北疆的防线,东陵的腹部还会因此狠狠挨她刺下的一刀子。
若是她反了元贞帝,就算不为元五所用,北疆的防线也会破开,门户大开,是北燕再次南侵的好机会。
要是她被毁了,那么卫骁和江辞,怕是不愿意再成为东陵的盾。
这便是元五自始至终要达成的目的,从来都未变过。
而她一直在做的,便是与元五博弈,防止元五的计划得逞。
她也清楚,要是元五不能将她策反,亦或者不能逼她反了元贞帝,那么元五迟早会拿风轻尘就是萧重渊一事做文章。
所以在与元五周旋的同时,此事也是她不得不防的暗箭。
然而不论如何,元五已经利用秦丰业达成了计划的第一步——和亲。
那么,接下来元五暂且不会有新的运作。
这就是她的好机会,该是她运作的好时候了。
她要做的,便是从这件事里,达成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思及此处,白明微收回目光,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喝完整壶茶水。
这日从秦丰业把她接入宫起,她一直在外奔走,可算是能安心地歇会儿,喝完整壶茶水了。
“又是充实的一天。”
白明微轻叹一声,复又握紧靠在椅子上的剑。
……
萧重渊刚住到元五隔壁的第一晚,驿馆风平浪静。
而白明微造访过的栖霞宫,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令宜公主因为受到“大老鼠”袭击,脸部被抓破了几道口子。
晚间太医来给她诊脉换药后,她便倚在贵妃椅上纳凉,由心腹锦绣送太医出去。
然而锦绣迟迟未归,她有几分疑惑,正想着人去探个究竟,端着冰块往她寝殿添置的宫人,却忽然发出尖锐的惨叫。
“啊——!”
令宜公主缓缓坐起。
从她的反应来看,她是个相对稳得住的人。
便是宫娥的尖叫刺破云霄,也未能叫她变了神色。
而栖霞宫往来巡逻的侍卫,正在忙活着其他事的宫人,早已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
她当即下了命令:“别慌张。”
淡淡的话语,霎时制住了因此掀起的波澜。
她示意身侧伺候的内侍:“去看看。”
内侍小心翼翼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也就是寝殿里边走。
眼前豁然开朗,那是公主宽敞的居室。
他先看到一屁/股坐在地上脸青唇白的宫娥,再顺着宫娥的惊恐的视线看去,他又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啊——!”
“死人了!”
在贵人身边伺候的宫人,多少都见过几分世面。
然而此刻,内侍也不由得发出惊恐的喊叫。
侍卫登时把令宜公主护住,其他部分侍卫抽出剑,缓缓地往寝殿里走。
然而眼前的一幕,也叫这些铁血男儿,几乎吓破了胆。
“快保护殿下离开!”
为首的侍卫长一声低吼,几名侍卫立即要簇拥着令宜公主离去。
令宜公主今日早就因白明微憋着一股火。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她并没有离去,反而甩了甩袖子:“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说完,令宜公主不顾侍卫阻拦就往寝殿里边走。
映入眼帘的,先是惊恐万状的宫娥与内侍,以及面色不太好看的侍卫。
一道长长摇曳的黑影投在地上,她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看到可怕的一幕。
她“啊”的一声,吓得后退一步。
四肢不听使唤,几乎要瘫软在地。
但见她的闺房里,一条绳索自房梁上垂下来。
绳索的下端,吊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宫娥。
宫娥的脖子像是早已被拧断,耷拉在身躯上。
那条纤细的绳子,便将她吊了起来。
绳子轻轻摇摆,那具尸首也随着晃悠。
投在地上的黑影,前前后后摇摇曳曳。
而更为可怕的是,那名女尸的嘴唇,被针线粗暴地缝了起来。
从令宜公主的角度看去,依稀可见女尸死不瞑目的样子,瞪大着双目看着她。
如此可怕的情景,怪不得吓坏了宫人,也叫侍卫心惊胆战。
在最初的惊吓过后,令宜公主怒喝一声:“怔着做什么?!还不快抓刺客!”
侍卫们如大梦初醒,立即发出了信号。
霎时间,从栖霞宫开始,整个后宫彻底沸腾起来。
最近意外不断,东陵本就处在一个敏/感时期。
如今只是栖霞宫的事,便叫紧绷着神经的金吾卫,因此如临大敌。
消息最先传到太后那里,她当即下命令:“将令宜接到哀家这里,哀家亲自安抚她。”
“皇后那边,要是担心的话,就告诉皇后万事有哀家坐镇,让她安心地在凤藻宫修身养性。”
“至于皇帝那里,叫他先别急着面见外臣,凡事先与哀家商量。免得外臣从中/谋私,影响皇帝对此事的判断力。”
“最后,封/锁消息,别叫此事引起朝野不安,让外宾看笑话。并着金吾卫统领彻查此事,哀家要看到结果。”
一道道命令下去。
太后面前的亲信老内侍,韩公公与梅公公,当即就去办了。
很快的,面色苍白的令宜公主被带到太后跟前。
见到太后,她没有梨花带雨地哭诉,而是认认真真地请安:“孙女拜见皇祖母,叫皇祖母担心了,是孙女的不是。”
正所谓隔代亲,太后对一众孙子女,心底都是疼的。
见令宜公主心有余悸的模样,她把手伸向令宜公主:“吓坏了吧?快到皇祖母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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