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手忙脚乱,连忙请大夫前来诊治。
经过一番长久的等待后,大夫告诉守在床前的众人:“大人这是心病,气急攻心,所以才会忽然晕倒。”
“不过这心病还得心药医,老朽能做的,也只有给他开几副方子,先调理调理身子。”
“你们要是知晓大人心中挂念何事,那就帮大人把这个心结解开,方才是治标又治本的良方。”
沈老夫人也是个稳得住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儿女子孙。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她握着沈大人的手,小声安抚:“夫君,您放心,妾身会办妥的。”
沈大人半梦不醒,听着妻子的轻声呢喃,他从鼻腔里哼出微弱的声音:“好……有劳了。”
沈老夫人放下夫君的手,好生交代了一番后,叫下人备上轿子,前往白府看望孙女沈婉吟。
沈氏见到祖母上门,惊讶之余,连忙跪了下去,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
“孙女不孝,本该是孙女前去看望祖母,竟让祖母亲自来一趟,都是孙女的错。”
借着客厅里的灯光,沈老夫人不错眼地望着曾经最疼爱的孙女,见孙女面带疲惫,乌发中多了几根雪白的发丝,她不由得老泪纵横。
哭着孙女的命苦,又哭自己这个祖母什么都帮不了。
沈氏被老夫人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膝行上前,搂住老夫人的腿:“让祖母担心了,是孙女不好。”
沈老夫人伸手捧起沈氏的脸,轻轻为沈氏擦去眼角的泪水,眼底的心疼,比眼泪先一步溢出来。
“好孩子,你受苦了。”
沈氏连忙摇头:“孙女不苦,一点也不苦。”
沈老夫人用帕子轻轻擦去沈氏脸上的泪迹,柔声哄慰:“好孩子,过了这么久,祖母才来看你,祖母来迟了。”
沈氏哽咽着道:“祖母的关怀,从来都不迟。”
沈老夫人爱怜地捧着孙女的脸,眼里泪影闪现,化作心疼的泪水掉落下来:“孩子,这几个月,你过得好吗?”
沈氏忙不迭点头:“孙女很好,孙女有很好地履行着遗孀与母亲的责任,尽心尽力地照顾这个家,孙女没有愧对祖母的教诲。”
沈老夫人把沈氏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孙女的背。
尽管孙女已经是母亲了,但在她的心底,孙女依旧是那个她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感受到孙女背上硌人的骨头,她又是一阵心疼,但这一次她没有只顾着哭,而是把孙女搂得更紧了。
她柔声说道:“婉吟,随祖母回家吧?好么?”
沈氏身子一顿,离开了祖母的怀抱,她噙着泪花看向祖母,那本该溢出来的泪,也慢慢被憋了回去。
直到一双美丽的眼底,只剩下淡淡的残影时,她才掷地有声地回答:“祖母,孙女如今已是白家的人了,除了白家,孙女哪里都不会去。”
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劝说:“傻孩子,你还年轻,你要是惦记着白珺那小子的好,就为他守上三年,三年之后,祖母再为你寻一个良人嫁了。”
“或许他比不上白珺,但至少有人可以照顾你,你要是在白家再呆下去,就只能凄风苦雨的老死在白家。”
“一个家要是没有男人,就靠一个女人扛着,这日子就像吃黄连一样,不管尝了多少次,都是苦的!”
“孩子……你是祖母捧在手心、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孩子,祖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火坑中挣扎,随祖母回去吧!”
沈氏膝行后退几步,面色坚决地摇摇头:“孙女不孝,只怕是终吾一生,都不会离开这个家。”
“孙女是传义的娘亲,也是阿珺的遗孀,孙女会代替阿珺照顾好他的家人,直到身死魂消!”
沈老夫人看着沈氏,欲言又止,那眼泪一颗颗从她苍老的脸上往下掉。
然而掉得再凶,也无法表达她内心的心疼。
最后,她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珠,哑声说道:“傻孩子,再不走就没机会了,来不及了……”
沈氏的杏眸微微睁了睁,她将祖母的话细细品了品,随即又认真地磕了个响头:“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沈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想要责备,却又不忍心,最后恼怒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撂下话:“你迟早会后悔的!”
说完,沈老夫人气冲冲地离开。
沈氏没有去追,只是冲着沈老夫人的背影深深拜下:“多谢祖母。”
是的。
正如沈老夫人所言,她是沈老夫人一手带大,亲自教养的孙女。
祖母是什么品行的人,她不会不知晓。
祖母不会在白家艰难的时候,做出这种要把她带走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就是祖母想通过这种方式向她通报消息。
所以此时此刻,她的心底除了感谢,以及对让祖母担心的愧疚,再无其他。
然而究竟是什么样的危险,让祖母亲自走这一趟向她示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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