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口，压下舌尖的一抹苦涩。
但是苦涩之余又沾着一点陆凝也身上的味道，这个人无论哪里都霸道。
只要待在他身边，就无法挣脱他来自四周的桎梏。
偏偏又令人讨厌不来。
“是想装傻还是装没听见？”
我的脸被戳了几下，惹得我回神，对上陆凝也略微不满的神情。
这答案来的太笃定直白，我在心底轻叹轻叹了一口气。
心说我怎么就值得你这样了。
“装傻没用，没听清我就再说一次。”
我赶忙抬手捂住他的唇：“听着了殿下！”
但显然忽略了这个动作在此时多不合时宜。
我们原本就离得近，我微微往前倾的身体自然而然就擦着陆凝也，掌心里还有他温润的吐息。
等我反应过来尴尬时，陆凝也已经抓住我的手腕，偏头在掌心落下了一吻。
“.......”
我半边身子都麻了。
想撤走手腕他又不让，前十年没在他身上见过的霸道今夜全都见识了。
想必此刻我的脸是全然不能看的。
因为嘴唇上还有微微刺痛的肿胀感，颊边更是烧的要飞起。
幸亏天很晚了，应该什么也看不清。
寂静暧昧的氛围里，能清晰地听见我与陆凝也的心跳声。
——砰砰砰。
渐渐趋于一致。
没有人能拒绝陆凝也这种温情的诱捕手段。
大概我也不能，只要一想到他曾经在我背后做过什么，那四年里的守望就会变成我如今不经意的阵痛。
凭什么让从前我连肖想都不敢的人做这些。
明明应该是有人将圆月捧到他手心里才对的。
可现在他同样在皇城里，变成周边危机四伏的猎物。
还要分神护着我。
他又不是天神，又不是手握胜券的绝对获利者。
他的怀抱太暖和，暖和到我忍不住产生依赖。
我懂他不让我碰那些可能会让我涉险的东西，是怕我有一日被有心之人当成靶子，再次九死一生。
但我想帮他的。
就算不能并肩，我也不想当那只被完好护在金丝笼里的鸟雀。
“哥哥。”
陆凝也以为我冷，搓了一下我的侧脸，从喉中溢出一声轻笑。
莫名其妙的笑。
“叫哥哥有时候可不撒娇，是情趣。”
我一愣，想说的话瞬间忘了个精光，恼的在他胸口轻锤了一下，将人推开。
陆凝也看上去抱够了，目光一转，朝暗处丢了个眼神。
很快金陵拿着件短氅过来，被陆凝也披在了我身上。
他一边替我系紧带子，一边轻声道：“燕北桓前日去过赵家。”
这本该是非常私密的事。
我有些惊奇，即便燕北桓想要借助赵家搞事，他应当也不至于亲自出面才对。
竟然亲身前去还被陆凝也的人逮到了。
“他是觉得他的野心和计划已经万无一失，无须避人耳目了么？”
“不。”陆凝也的长指非常灵活，一勾一扯，我的颈边多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他乔装过，若不是我有安插在赵府的人，也容易被骗过去，你知道我更怀疑什么吗？”
不远处挂好了八月节装饰花灯的工匠，或许是为了检验效果，都点上了灯。
成排的花灯亮起，五颜六色，一下将岸边都照亮。
我借此看清陆凝也的神色。
带着一点漫不经心，更多的是常年充斥在眉间，熟人才能分辨的掌控欲。
“是不是怀疑他根本不知道赵府的事？”
陆凝也有些意外地挑眉：“你又知道了？因为出宫那天见过亦芷？但她不会直接跟你说这些。”
我知道亦芷一路与我同行的事瞒不过他，宫里和宫外四处都是他的触手。
若我不加以安排，谨慎避开，假装偶遇，那就都瞒不过。
但是提到亦芷，我还是有些伤心：“她说想要个孩子。”
我第一次以沈妙缇的身份说起亦芷，愧疚难当：“她怎么会甘心给燕北桓生孩子。”
但她既然提起孩子，我就知道她想的没有那么简单。
她不爱燕北桓，甚至称得上恨。
因为在大周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又带着对李星樾的遗憾，所以她怎么会主动说给燕北桓生个孩子。
除非她认命了。
但我认识的亦芷是没有那么容易认命的。
她毕竟还恨皇帝，也恨萧牧野。
“所以那个时候你就怀疑过，燕北桓其实不知道赵家事情的真正缘由？”
陆凝也说着，指腹在我的眉角摁了一下。
大概是企图抹掉我紧蹙的眉头。
我点头：“我当时觉得，亦芷是要利用孩子达成某种目的，但是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是要用孩子威胁燕北桓。”
“现在你说燕北桓亲自去了赵家，那想必他真的不知道亦芷，赵庭安和皇后娘娘的关联。”
要不他直接用身世击垮陆凝也就好了，何必让陆凝也钻这个空子。
只是不知道赵家到底又用了什么方法，让燕北桓觉得他们是颗可用的棋子。
“总之赵家握着一个赵庭安，不论真假，只要母后信了，她就会为赵家斡旋。”
说这话的时候，陆凝也没什么表情。
他提到夏侯珮也只是公事公办，丝毫没有愤懑和委屈。
似乎夏侯珮将赵庭安当成亲儿子，却将他当成避之不及的‘狸猫’，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
也可能只是因为陆凝也永远一个表情，他根本不会表达悲伤。
我忍不住握住他的大拇指。
而后被他反手将整只手掌攥入掌心。
“你觉得我会伤心？”陆凝也竟然还笑的出来：“我说过，赵家说什么母后信什么，但我未必。”
他还是不相信赵庭安和他调过包。
我咬了咬下唇：“可是皇后娘娘代表整个夏侯氏，你又不得陛下偏心，他甚至恨不得赶快毁了你同高家的婚事。”
从没有想过，陆凝也这样的天之骄子，有一天也会变成爹不亲娘不爱的一叶孤舟。
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
陆凝也轻笑：“所以你对我好一点。”
没理会他的逻辑，但是这个笑容莫名令我心口一滞。
不经常笑的人，笑一下就算犯规。
我抽不出手，又抑制不住胸口的跳动，只好反手在他掌心里抓了一下。
这一下陆凝也竟然直接笑出了声。
呦呦鹿鸣：
晚点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