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梵音入耳。
那湍急的瀑布似乎化作三座金佛,怒目圆睁,朝他倾压而来。
他仿若听到了千佛诵经,万众朝宗。
南朝四百八十寺的神明步步紧逼,似乎要将他与她剥离,又好似声声劝诫。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佛曰:爱别离,怨憎会,不过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佛曰:静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梵音声声入耳,满目佛陀劝阻拦碍,他却只是定定地看向眼前的娇艳。
她笑,朱唇似血。
她歪头,好似挑衅,好似引诱。
万千梵音佛法,风声鹤唳,而他独独瞥向他的红尘。
他一只手禁锢住她的头,那滚烫的吻便终于落在了她的唇上。
像是餍足的兽,又好似破戒的佛。
他借着满身的力气,朝她倾压而去。
她笑了,眉眼娇艳欲滴,甚至连那张唇都水润可口。
“季君皎……”
她又叫他。
鬼使神差的,季君皎倾身,去听她的耳语。
少女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什么。
霎时,男人原本克制的眼眸瞬间破碎,他的眼睛彻底沉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欲求与放纵。
他张嘴,似乎想要喊她的名字。
“阿槿……”
“阿槿——”
季君皎猛地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男人坐在床榻之上,一只手扶着额头,重重地喘着粗气。
他的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
有几滴汗水顺着他的脸颊轮廓,从他的下巴隐于胸膛之中。
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就连身上的白色里衣也染了水色。
屋内,檀香袅袅。
季君皎缓了许久,这才慢慢抬起头来。
他的脸还是烫的,连带着整个耳尖都是红的。
又做这种梦了……
季君皎抿唇,长睫轻颤。
他自诩不是什么重欲之人,可是自从阿槿来了之后,他总是在做这般荒唐的梦境。
他明知不该,但梦境中他似乎沉溺于此,无法自拔。
真是……太过荒唐了。
若是哪日让阿槿窥探了他的心思,肯定会被吓到的。
季君皎暗自唾弃着自己的可耻,却又不自觉地回想起刚刚的梦境。
从胸腔开始,季君皎便升腾起几分燥热。
缓了半天,他的身体还是没安静下来。
他动了动身子,便感觉到被褥中有些不对劲。
稍稍掀了被子,季君皎看了一眼,便也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荒唐极了……
季君皎紧紧阖眼,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堪入目。
他从床榻上起身,点了蜡烛,换了衣裳与被褥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只是后半夜,他再也没睡着。
从前季君皎便总是听旁人说,美色害人。
当时他还不明白,如今当真遇到了,才终于认同了这句话。
阿槿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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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秦不闻起得很早。
她要快些解决了在京城的事情,才能早些追上季君皎的马车。
季君皎今日上过早朝之后,便一直待在书房。
行李什么都由长青收拾,季君皎自然是不必费心的。
想着要在季君皎离开这几天,别让他忘了自己,秦不闻特意熬了一锅羹汤,走向季君皎的书房。
“笃笃——”
秦不闻敲了敲门。
“大人,阿槿给您熬了些莲子汤。”
屋内,男人声音清润:“进来吧。”
秦不闻这才推了门,端着羹汤走到了季君皎身边。
“大人,”秦不闻将羹汤放下,笑着看向季君皎,“阿槿今日特地从张婶那买的新鲜莲子呢,您尝尝。”
季君皎在秦不闻进门的时候,便放下了手上的书籍。
他扭过头看了秦不闻一眼,便又迅速收了视线,拿起了桌上的莲子汤。
说实话,阿槿的熬汤技术并不算太好。
季君皎没什么口腹之欲,每次被那双期待的眼神盯着,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久而久之,阿槿给他熬汤的次数便越来越多。
“大人,好喝吗?”秦不闻眼睛亮闪闪地看向季君皎。
季君皎放了瓷碗,这才笑着颔首:“好喝。”
秦不闻脸上的笑容便又深了几分。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
季君皎恍惚间又对上少女单纯的眸,急忙避开视线。
他清咳一声,重新找了个话头:“我去浔阳这几日,府上大小事务全权交由长青打理,阿槿若是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
秦不闻眨眨眼:“大人不带长青一起去吗?”
季君皎笑着摇摇头:“此去浔阳不知要多少时日,文渊阁上下都需要有人协理。”
他没说的是,有长青跟在她身边保护她,他会放心很多。
秦不闻却是一脸担心:“那大人若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季君皎抿唇,笑意清浅:“我的武功虽然一般,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秦不闻点了点头。
季君皎却继续开口道:“啊,还有,若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府上银钱直接去找管家拿便好。”
秦不闻点头:“好。”
“最近入冬,你身上的衣服太薄了些,我让布庄给你多做了几身,过几日应该就能送到府上了。”
“好。”
“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就让长青跟着你一起去,有什么想吃的,让长青帮你买。”
“好~”
“我不在府上这几日,不要委屈了自己,若是被旁人欺负了,便告诉长青。”
秦不闻听到这里,终究是笑出了声:“大人,我做什么事都带着长青的话,长青大人会烦死我的。”
季君皎闻言,眸光轻晃,似有星辰掩映:“不会的,阿槿一点都不烦人。”
秦不闻挑眉。
季君皎是说完这句话之后,才意识到有些唐突了。
他清咳两声才开口道:“等……等我从浔阳回来,我们一起过新年。”
那时候,他有话想跟她说。
秦不闻使劲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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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君皎第二日天还没亮就上了马车。
秦不闻得知此事时,季君皎已经出了城门了。
他没有跟她道别,也没让她来相送。
今日天气不错,冬日少有的艳阳天。
长青出门办事去了,秦不闻便找了借口,说要出去逛逛。
长青便欣然应下了。
秦不闻怕冷,手上拿了个暖炉,便抬步出了文渊阁。
才走出去没多久,秦不闻便听到远处有一道张扬的声音传来。
“你是季君皎的塞慕拉?”
秦不闻循声看去,便见二楼酒肆,耶律尧手持酒壶,两只手趴在窗前,吊儿郎当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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