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甚至还没走到季君皎跟前,下一秒,便被长青一脚踹在了地上!
“丑奴现在是我们家的人!你是首辅又怎么样,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男人躺在地上,一边哭号,一边叫嚣。
季君皎只是一个冷眼递过去,男子后背一凉,再不敢说一个字。
“她不叫丑奴,”季君皎一字一顿,眼中情绪翻涌,“她是阿槿。”
她说,今年的木槿花开得很好。
她说,她忘记自己之前的名字了。
她说,她叫阿槿。
柴房。
季君皎推开门的一瞬间,便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衣衫凌乱的少女。
突如其来的破门声让她身体颤动,她慌乱地将自己抱得更紧,却是低着头,不敢抬眼去看。
季君皎呼吸一窒,脸色苍白。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并不想这样的。
看着眼前狼狈的少女,季君皎踌躇地向前几步。
女孩仍旧没有抬头,似乎是因为脚步声的靠近,瑟缩地往角落躲去。
“阿槿。”
季君皎也不清楚,自己说出这两个字时,是什么样的情绪。
但他分明看到那蜷缩在角落的少女缩了缩肩膀,下一秒,便缓缓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干净又茫然,懵懂又无措。
她就那样看着他,像是在分辨是梦境还是真实。
她微微歪头,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眨眨眼,什么都没说。
杏眼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她的眼睛似乎有些干涩,轻轻地颤抖着。
季君皎微微抿唇,他又上前几步。
这一次,秦不闻没有躲。
直到季君皎走到女孩面前,他半跪下去,洁白的衣摆落在柴房那脏乱的地上。
长青知道,大人一向是爱干净的。
只是这一次,他却看也没看。
墨色的瞳孔微动,季君皎微微俯身,又抬眼去看低头的少女。
“阿槿。”
他又叫她。
秦不闻双手抱腿,逼仄的柴房中,她仍旧只是小小一团。
今日她来见他的时候,身上分明穿的很干净整洁的。
而现在,那身衣裳满是尘土污渍,脏得不成样子。
她的头发也乱了。
他送给她的银簪被她抓在手上,不肯放手。
鬓角的碎发无力地垂下,季君皎抬手,想要去理她的头发。
秦不闻惶恐地别过头,堪堪躲过男人的手。
季君皎的手就停在了空中。
“阿槿,”季君皎的声音艰涩,他尽力朝着少女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我带你回府好不好?”
秦不闻没说话。
仍旧低着头,谁也不看。
心口的疼痛更加剧烈了。
季君皎突然发觉,自己也没那么算无遗策,运筹帷幄。
他脱下身上的鹤氅,披在少女肩头。
雨停了。
门外,长青已经报了官,官府的人已经往这边来了。
季君皎扶着秦不闻,上了马车。
回文渊阁的路上。
季君皎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身边的少女沉默不语,只是拽着身上的大氅,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君皎的脸色也不算好。
他原本以为虎毒不食子,既是亲人,血浓于水,便理应好好对待。
可没想到,即便是亲人,也会有这般禽兽的作为!
季君皎紧了紧指骨,却只是侧目,去看身边的少女。
为什么不说话呢?
责怪他也好,咒骂他也好,甚至打他解气也好。
至少……
至少不要不说话。
他绷着身子,呼吸不畅。
一路无话。
马车行至文渊阁府外,马车外的长青这才沉声:“大人,到了。”
季君皎应了一声,转而去看秦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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