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茵对葛尧忽然感到陌生。
一方面,终归生于大家族之中,沈时茵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不是没见过一些长辈身上的利益为准的思维模式已深入骨髓,即便是家务事也习惯于考虑利益。
另一方面,沈时茵能够理解,葛尧如今掌家,要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厮杀,倘若没有养成商场上的以利益主导的思维模式,那么葛尧肯定很快就会被分食得连骨头都不剩。
可这不妨碍沈时茵在察觉自己成为葛尧计算利益中的一部分时,感到失望、感到可怕、感到难以接受。
最后导致了沈时茵的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很愚蠢。
事实也证明了沈时茵这个行为没有达到她原先预设的效果。
她原先预设的效果是什么?
葛尧放弃推她去跟柯家结亲,倒是次要。主要是沈时茵想以此求证自己在葛尧心中的地位。
或者说,想求证在葛尧的心中,其实依旧存有无法割舍的姐妹亲情。
沈时茵在明舟市期间的心理,就是既不希望葛尧找到她,又希望葛尧能找到她。
非常地矛盾。
她期待看到葛尧因为她的失踪而忑忑不安,担心她一个人失去了家庭的支持在外面漂泊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
可是没有。
沈时茵在明舟市没有等来葛尧找到她。
她有些失望。
这份失望说明了她的所谓矛盾心理根本不存在矛盾,她内心深处其实是倾向于被葛尧找到的。
行,不找她就不找她吧,沈时茵不信自己一个人不靠家里就没办法生存下去。
她在明舟市工作、生活,后来还答应了蒋煜的追求、跟蒋煜谈恋爱。
那个时候沈时茵决定和蒋煜谈恋爱的原因挺多、挺复杂的。
有蒋煜个人的魅力。
有独自一人在陌生环境里的寂寞驱动。
还有另外一些七七八八的。
必须在这个时候单拎出来提一嘴的,便是也有跟葛尧的赌气因素。沈时茵想着葛尧既然要她去联姻,她就自己谈个男朋友。
当然,最后沈时茵的这个恋爱谈了个狗屎,不被葛尧笑话就不错了。
眼下沈时茵觑着葛尧这样子,显然还并不清楚她在明舟市的烂摊子。
葛尧亲手帮沈时茵盛了一碗汤,搁到沈时茵的手边,淡淡回道:“你不嫁,就我嫁。”
沈时茵才不去接这碗汤。她都被葛尧这句话给气饱了,难以理解地问:“我就不明白了,和柯家的这个婚,非结不可吗?不结难道我们家会破产?不结难道我们明天就会饿死?”
“不明白就不用明白了。”葛尧的心态一贯地稳,表现在她的神色一贯地冷静,无论对面跟她讲话的人情绪起伏多么激烈,也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沈时茵气鼓鼓。
葛尧没在这个问题上与她继续产生龃龉,转到家常上:“去看过你阿公了?”
沈时茵却坚持在原来的话题上:“你跟柯家的哪一位结亲?流掉的孩子是哪一位的?也是你原本要我嫁的那个最小的儿子柯伟豪?”
柯伟豪年长沈时茵两岁,葛尧比沈时茵大八岁,如果葛尧的结婚对象依旧是那个柯伟豪,姐弟恋不是不行,但沈时茵寻思着,可能性不大。
柯伟豪不是葛尧喜欢的类型吧?——下一秒沈时茵就为自己这个依据感到可笑。以葛尧利益主导的思维,不是喜欢的类型,同样可以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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