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戈渊在谢德音的推搡下,也已经醒来。
此时外间天色已经全暗了,屋内没有掌灯,他并未动弹,只睡意浓浓,声音微哑问道:
“什么时辰了?”
等了片刻见没人回答,他才睡意惺忪的坐起,依靠在床头,瞥了一眼里侧的谢德音,冲外面喊道:
“来人。”
青黛听到里面的声音,便急忙的进来,听到帐内喊着掌灯,忙摸索到桌边,将银灯点亮。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亥时了。”
青黛上前将帐幔掀开,挂在一旁的金钩上,见小姐此时已经醒来,坐在里侧,垂首凝眉,手扶着自己的小腹,不知在想着什么,青黛有喜有忧。
“小姐,你终于醒了!您昏睡的这一天,快吓死奴婢了!”青黛忍不住便红了眼眶。
谢德音抬头看到青黛,浑噩的神识渐渐清明了起来,昨晚发生的一切也都回忆了起来。
周戈渊皱眉,这里是王府,王府上下都知道他平日里喜静,若是他没发话,任何人不敢喧哗。
谢德音抬头见周戈渊神色不虞,便低声让青黛退下了。
“婢女没有规矩,吵着王爷了,臣妇代她赔罪。”
周戈渊听着她的话,唇角微翘。
“臣妇?”
周戈渊没有再多说什么,如此充满讥讽的两个字,便足以说明一切了。
谢德音脸色发白,眼中阴鸷之色渐浓,显然是昨晚的一切依旧刺痛着她的心。
谢德音知道,昨晚若是没有周戈渊,自己将万劫不复,这个恩,她记着。
“昨夜多谢王爷搭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就一个没齿难忘?”周戈渊挑眉,上下打量着她。
他这种语气,这种目光,轻佻浮浪,强势中透出一丝不正经来,与他昨日夜里身披铠甲凛冽威武判若两人,带着三分压迫,三分占有欲,将男人的两面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曾经做过最亲密事情的男女之间,有一些心思是无需明说的,便是一个眼神都应明白对方的暗示。
谢德音自然明白。
她恨过周戈渊,尤其是知道他就是煜儿的生父,前世对煜儿不闻不问,间接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若是对陆元昌的恨意有十分,对周戈渊的恨意便有七分。
昨夜里,他肯来救自己,已经让谢德音对他的恨意减少,她中了药,那种情况下,他都没能趁人之危,而是应了她所求,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就冲这点,谢德音对他的恨意已经淡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放下一切,甘心做他的玩物。
“改日臣妇定会备大礼,拜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谢德音一口一个臣妇,听在周戈渊的耳中及其刺耳。
“到了这番田地,你还想着回平阳候府,回陆元昌身边?”
谢德音垂首敛眸,周戈渊看不清她眼底的思绪,只听她声音浅淡平静的说着:
“臣妇毕竟是陆家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不回平阳候府,还能去哪儿。”
她这幅平静淡然的模样,倒让他想起了昨天夜里,她手握着金钗疯狂刺向马庸的一幕,六十七处伤痕,那时得有多绝望,才迸发出如此大的恨意?
他又想到将她拽到身前时,她那双迷蒙却又带着恨意和执拗的眸子,笑的倾倒众生的问他怎么还没死的疯狂。
他无意识的抚摸着腰间的龙纹玉佩,好一会,开口道:
“若是本王给你换个身份,留在本王身边呢?”
说完,周戈渊自己心头也猛地跳了一下,似乎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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