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张仪既然悄悄交给自己,就没想让包括张之陵在内的旁人知晓。
但这四句话在暗示些什么?
龙行天下,象辅四方,天人为战,暗图明堂……
龙,说的是不是女帝?她正在外。
象,是不是通相?张宰辅确实辅弼四方。
天人,难道说的是前些日子清江镇女帝掌掴之天人?
暗,这个最为费解,什么暗图?某种图画?还是暗中图谋?图谋什么?明堂又是什么?为什么张仪要传递给自己?还做得如此隐秘?
隐约中,江凡嗅到一丝极不寻常的气息……
——
一路上,江凡都有点神思缥缈,那四句话让他翻来覆去想不明白。
不过这件事到底让他提高了警惕,加强了防范之心。
然而眼瞅到了落雁坡,前方就是阳都,却什么也没发生。
顺风顺水,非但没让他放松,反而让他更加迷惑。
在落雁坡休息的时候,江凡打定主意向张之陵请教下天人的事。
“老师,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他犹豫一番道:“为何天外天会邀请您老?”
张之陵目露沉思:“此事,老夫也不尽知晓。知你迟早有此一问,老夫近日也在思索。倒是有个猜想……”
他看看远方晦暗的天空,缓缓道:“天外天太过久远,来历根本无从查考。尽管其自称为天人,但老夫以为,他们毕竟还是人,是人,就有生老病死,或许……”
江凡神色一动:“或许,他们在补充?”
张之陵轻轻颔首:“老夫也是做此想,天外天是否也会选择人间杰出者补充人丁?千古以来,时常有盖世人杰莫名失踪,而天人每每出现都是看不清样貌,虽然不知他们施展了什么手段,但或许,那些人就是从人间登临的强者。”
江凡吸了口冷气,还真是不无此可能啊。
虽说这世间充斥着成仙、长生不老的传说,但在江凡看来,那都是放屁。
这个世界灵气充裕,也许修为到达一定程度确然可以延长数倍寿命,但说不死?江凡一万个不相信。
若是照此推论,张之陵的想法就有很大可能。
“然而……”江凡想了想提出一个疑问:“天外天难道不重视血统的?”
张之陵道:“此事为师也深思许久,他们重视不重视,老夫不知道,可每一个天人都修为至强,什么样的血统能够实现人人皆圣?”
江凡蹙眉:“人人皆圣,只是传说吧,就算天外天主宰世间万年,资源无数,能够堆砌起来强者无数。可谁知道天外天到底有多少人,或许只是强者比例高些。”
张之陵摇摇头:“不排除你说的可能性。然传说也有最初起源,此说法久远不可考,但宁可信其有。因为……”
他目光幽深:“老夫曾亲耳听到一个天人如此说过。”
江凡心神大动,若是天外天人人皆圣,就实在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张之陵的推论很有可能是真的。
人间至强者加入天外天,似乎才能保证人人皆圣者之上,那么,天外天这个延续万古的组织到底由何人创建?要知道万年前,人间还只是蛮荒愚昧之际,他们具有何等超前意识才能建立起如此秘地?难道……真有仙人?
忽然他有种冲动,回去后找到徐福好好聊聊关于仙的事。
那老家伙一味执着于成仙,估计肚子里的东西很多,否则以他那等修为,那等见识,为何能被此蛊惑?
他的疑惑,也是张之陵的疑惑。
“世间到底有没有仙?若是无,万古之前,人族荒蛮,刀耕火种,天外天的传说从何而来?”
江凡竟然有点神经兮兮道:“……我倒是觉得……师傅好像应该答应下来,去看看来着……”
张之陵轻笑一声:“别说你,老夫也差点心动,成不成仙无所谓,可老夫对真相极度好奇啊,只是……就算知道了如何,天外天不会允许老夫再度归来,世人依然会蒙在鼓中。”
这才是关键问题,张之陵再强也不可能一人反出天外天,而且,他也说了,很怕被那些所谓的天人蛊惑啊。
“如果师傅所言补充人丁为真,那些强者若不是自愿去,就可能被抓去,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逃回来。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加入,若非自愿加入的话,被洗脑也是可能的……”
不知道为啥,说到这里,江凡心底隐隐有种古怪,却把握不住,说不出来。
张之陵道:“小子,想这么远做什么,天外天距离你还远的很,你眼前还有诸多人间大事要做,恐怕不到世间至高层次,连皮毛都接触不到。”
江凡确实明白,天外天对自己来说遥远得跟天上星星一般,然而,他自己知道的,女帝就有两次对战天人,又感觉,很近,同样像星星,虽然遥不可及,人却也在星光之下。
尤其他听到张之陵的猜测,难免动了心思,天人为战,女帝屡战天人,难道就是拒绝了天外天的邀请?
然后,顺着这个思路推测,女帝不肯,天外天就要用强,结果屡次不成,之后,就想要毁灭?
按照传说中天人圣战之后,武道黄昏,然后圣地崛起。这圣地是什么来头?谁建立的?最初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张之陵沉默许久,并未回答,只是告诉他,太过久远,无人知晓,让他尽量少去考虑这些事情,容易引火烧身。
“若你对世间谜团有心,当前最大的目标,只能是强大起来,否则就好像蝼蚁去探询巨龙,还没能出现在人家的视野,就被呼吸给吹得灰飞烟灭。”
江凡心中暗叹,他才没那个心思,自己最大的目的,就是寻找出路。唯独担心,在入世这一途,恐怕迟早会和这些顶级秘辛有所交集……
在张之陵这里,并未找到什么线索,江凡只能按下心中的迷惑,招呼众人开往阳都。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去之后,落雁坡下那个小村庄中,一个面目模糊的人从田间缓缓直起腰,漠然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而周围的农人,竟似没有感觉到此人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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