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扬起一角,楚月说得是轻描淡写,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每个字都透露着极致的狂。
严淞熙闻言,则来了几分兴趣。
“大师兄!”
邵怀阳说:“是她!她跟云烈,害死了师父!”
“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人自有天来收,害死之言,从何说起?”
楚月戏谑地看向了邵怀阳,张扬又从容,矛盾的二者偏偏是恰到好处融合到了一起。
她视李太玄为阴沟里的鼹鼠,不屑、冷漠。
“你怎敢?!”
邵怀阳低吼出声,剑指楚月。
他暴掠出去,犹如一道流星撞向了楚月。
楚月巍然不动,怡然自洽。
那一把剑,即将劈向楚月面门的瞬间,一道青色身影闪过。
顾青绿执剑,撞歪了邵怀阳的那把剑。
“恼羞成怒,是你师门的一贯传统吗,邵怀阳。”
顾青绿道:“李太玄罪孽深重,证据确凿,世人有目共睹,唯有你等一叶障目看不真切,所谓的师徒感情不是用来盲目掩埋罪业的土堆,真相终会大白于天下,坏人一个都逃不掉!”
邵怀阳与之过招,暗暗心惊半年不见顾青绿怎么强了这么多?
听闻顾青绿弃仙从凡,应当退步才是!
“与我对战尚且分心,有何颜面在这理直气壮的指责?”
顾青绿低喝出声:“今朝说破了天,李太玄也是一千个一万个该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血债当然要用血来偿还,若不然的话要这海神律令有何用?要这公道做什么?李太玄亡于九泉是他恶有恶报命数尽头,咎由自取的该死!!邵怀阳,这就是李太玄徒弟的水准吗?这就是你的剑,是你万剑山的剑法吗?拿这种垃圾剑法和力道出来敷衍人,这就是你的态度吗?若是不行就滚下去!”
她的步履缓慢儒雅,青衫飘飘,海风萦绕。
她的剑法很快,正如她暴喝雷鸣般的语速,连轰带炸,既震人耳,又炫人目。
万象塔的时间道场,两年的孤独岁月,弃仙从凡的世人诟病,背离家人和翠微山师门的选择。
这半年,她孤独,她也热闹。
她成了数万年来第一个弃仙从凡的人。
她受尽了流言蜚语的苦。
这些热闹宛若钢刀刺进她的心脏。
她无法宣泄释怀,只能痛痛快快在论剑这天战一场。
邵怀阳破绽百出,哪里抵得过顾青绿这样的攻势。
他连连后退,脚步趔趄堪堪躲掉了对方的一剑。
心跳加速过后瞪目看向顾青绿,竭尽所能地挖苦嘲讽道:“顾青绿,你有何资格说我,你决裂顾家,此为不孝,你背弃翠微山,此为不孝,你忽视昔日好友陆佳人的苦难此为不义,你翠微山多年一朝放弃成为最下贱的凡人,此为不仁!像你这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人就该去死……”
话才说完,就看到顾小柔扑了过来,一剑从背后捅进了邵怀阳的身体。
“你未经她苦,怎敢说她不义?”
“我顾家的人,你有何资格来指教?”
“邵怀阳!!”
“你爹不是凡人,你娘不是凡人,你祖宗不是凡人?”
“若无低贱凡人道,更无你今日邵怀阳在这不知所谓道什么天高地厚子丑寅卯。”
顾小柔猩红着眼睛发了疯一样,就算剑脱离了手还要用拳掌去跟邵怀阳搏命。
她如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只是个刚找回阿姐的妹妹。
顾青绿讷讷地看着顾小柔。
姐妹之间,从小就不和。
顾小柔生性要强,天赋差一点,就有诸多的不服。
彼此在暗暗较劲之中长大。
终于,在顾青绿选择追随叶楚月的那一刻起,姐妹俩人的关系更是陷入了僵局。
顾青绿以为,那个家她永远都回不去了,只能在远方默默地守护。
而姐妹之间的芥蒂隔阂,则会是永远难消的天堑。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小柔。
这样的妹妹。
不只是她。
顾家的没个人,都没见过。
这样的极端,像是感情压抑后的浓烈井喷出来的炽热花儿。
邵怀阳赤红着双目就要反击,下了杀心。
他拿出了匕首,对着顾小柔的天灵盖扎下去。
顾青绿瞳眸紧缩在霎时间出现邵怀阳的面前。
右手赫然地攥紧了匕首。
利刃距离顾小柔的头部只有指缝的距离。
“嗒。”
“嗒。”
“嗒。”
“……”
阿姐掌心被匕首割裂的血珠,滴落在了她的额头。
然后顺着额头往下流,没入了眼睫,刺痛了眼睛。
但她并未被刺得眯起眼睛,而是竭力的放射状般睁大了眸子看过去。
「阿姐」
她的心在低吟。
而后是尾音尖利的呐喊声在无人知道的颅腔深处。
顾青绿垂眸,温柔地注视着她,“抱歉,阿姐总是,没能护好你。”
她明明知晓顾小柔的心,作为阿姐,却总是较劲。
若她早些时候软一些,顾小柔的偏执是否会少一些?
顾小柔听到这话的刹那间泪如决堤的水怎么都忍不住。
她的眼白,弥开了阿姐掌心破裂的血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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