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王妃走后,永定夫人也悻悻地离开了鸾凤露台。
剩余的莫主事、道者、几名士兵,都在原地面面相觑,惊得不知所措。
“既然慕笙并非凤女,也就不能出牢狱了,这是北洲家宴,在下告辞。”
莫主事刚要走,就见楚月看向了她,轻挑起了一侧的眉梢:“莫主事,吾与武祖交情匪浅,今日是北洲家宴,你为武祖座下的武官主事,不算外人,应当坐下来一聚。”
莫主事额头冷汗讪讪而流,只觉得对方的眼神比刀剑还要逼人,仿佛能够洞悉他的灵魂。
至于北洲名门望族的权贵们,听到楚月的语气,心里俱起了波澜。
皇室家宴左右不过是个讨好天下为将之人的噱头,这厮倒好,还真把此处当成自己的家了。
慕幽兰冷嗤了声:“武祖何许人也,还交情匪浅,真会蹬鼻子上脸的。”
旁侧的韩卿和小声叨叨:“听闻武祖九万年前在百鬼之森承过夜帝尊的恩情,估计是看在帝尊的份上,才对她算是客气,没想到有人得寸进尺了。”
慕幽兰之流,声线比蚊蝇还要细,压根不敢放大声。
却说莫主事强挤出了笑:“武神殿诸事繁忙,在下还得赶回去处理公务。”
楚月步伐优雅,背着刀幽幽落回了侍者新搬来的座,微曲着腿,斟酒入杯,不咸不淡地说:“适才莫主事为慕笙说情之事,可没有忙人的迹象,让我错以为,莫主事是个闲暇之人了。如今莫主事走也匆匆,让人不得不怀疑……”
酒水斟满了杯盏,楚月动作顿住。
她放下酒壶,抬眸懒懒地望向了莫主事:“莫主事是收钱办事,听人指使?难道是听武祖之令?只是北境一别,武祖大人对慕笙的行径深恶痛绝,难不成是另有一人?”
莫主事两手一颤,血液都在刹那间冰冷。
“吾乃武神殿牢狱的武官管事,是武祖座下之人,自是听命于武祖大人,今日所言所为,也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和九州神脉好,还请叶小姐不要因此记恨。鸿蒙仙帝曾云,大是大非,国之大义前,个人之爱恨情仇皆不足惜。”
莫主事镇定作揖道,语气虽平淡,但却透着不羁,仿若是一门心思为苍生的大义圣贤者!
“莫主事误会了,你我既然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和九州神脉,又何来的记恨之说?”
楚月端起杯中酒,指腹轻摩挲杯面微微凸起的纹路。
她勾着唇,不经意的笑,随即仰头一杯饮下。
“砰!”
倏地,见底的酒杯猛砸于桌。
牢固的玉石桌面,登时裂开了蛛网般的缝。
而她手中的酒杯依旧完好,只是这声闷响犹如雷霆炸开。
楚月微微侧头,墨发轻遮了锐利的眉眼,凛冽地扫向了莫主事。
她的声音陡然高起,端着为将为王的森然气势:“叶某不过是提醒莫主事一句,要牢记武神殿和武祖,别失了本分跟错了人。”
莫主事的脸部痉挛了数下。
楚月的弦外之音,算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是在威胁他!
“既然莫主事事务繁忙,就不耽搁莫主事了,回到大牢,替我与慕笙问个好。”
楚月浅笑:“数日不见,还真是想念。”
莫主事蓦地朝她看去,心里一阵发毛的寒气。
听这语调,不知道的还以为慕笙是她什么亲人。
慕笙明明是被她亲自废了,亲手送去大牢的仇敌,她却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问好之好来。
莫主事总算是明白,为何莫青舞、慕笙、瑛王妃这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此女年纪虽小,看似鲁莽悍勇的匹夫,实则手段狠毒,城府极深,会让人不知不觉掉进她的陷阱,一步一步被反噬得窒息而死!
“在下会把话带到的。”
莫主事朝四方作揖:“赤鹰君,诸位北洲之友,在下告辞。”
楚月眸底氤氲着凉薄之色,冷然地望着莫主事渐行渐远。
月色正好,酒香四溢。
她缓慢侧头,低声说:“拿下他,留个活口。”
“来活了。”
血护法扬起了眉,眼底迸发出寒光,旋即寻了个人有三急的理由,便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
楚月眉眼含笑,心情愉悦地又添了一杯酒。
尊贵英明的瑛王妃该不会以为,定山卫一职和领主方舟,就让她收手吧。
不!
还远远不够!
在这场精彩博弈的局里,她已坐以待毙许久,如今也该主动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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