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杰和尚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两个人通过眼神已经交流了无数道。到目前为止他们对郑毅一无所知,而郑毅却步步紧逼,只三五次接触已经让王洛杰和和尚两个人疲于招架。和尚看着李寒的背影,他微微佝偻着身躯,瘦削的躯壳仿佛压着千斤巨担,外人绝难把这样一个沉默平凡的人和麒麟阁这种组织联系到一起,外人也绝难注意到这样一个低调沉默的人。
但是方正注意到了,不管是郑毅指名还是其他渠道,总之他们这个初次见面的对手已经找到了血月的关键点。
“说起来今天恶灵会不会来参加老爷子的寿辰?”和尚看着李寒的背影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不知道。”王洛杰神色如常的回答道,似乎觉得这样回答过于简洁,他又解释了几句,“我一直没有跟他联系。”
“苏染不是和林枫达成交易允许我们双方私下往来了吗?”
这次说话的人换成了易水,王洛杰本来不想过多解释,但是瞥到和尚在一旁只得耐住性子说道:“我让恶灵去有凤来仪的时候就和他交代过,只有在他认为他需要联系我的时候才会想办法和我一个人联系,除此之外我不会和他有任何联系。”
“有凤来仪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现在这种表面和平也维持不了多久的。现在只是因为郑毅需要,我们双方只是陪他做秀罢了,苏染,郭魁,麒麟阁注定不可能三足鼎立。”
“现在看似风平浪静不过是下次风暴的前奏罢了,这件事三家都清楚。苏染也绝无可能绝对信任恶灵的道理,她对恶灵的试探刺探一定会进行无数次。所以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让恶灵……”
和尚冲着王洛杰挥了挥手,王洛杰终于等到他有所表示,立马住口不说了。和尚当然知道王洛杰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明里暗里王洛杰已经无数次在向自己传达他的思想。龙观易水不会因这些事分心,刑渊并非血月出身,王洛杰也没有让他替代恶灵的意思,那他这么做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和尚目光还是在李寒身上,王洛杰啊王洛杰我不是已经当着李寒的面表过态了,你又何苦揪着不放,你到底是怕李寒还是我。
和尚决定不管这档子事,不论王洛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都不想插手干预。以前或许还需要找个借口理由来搪塞,现在他可以堂而皇之的用方正来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或许对恶灵来说有点不公平,但恶灵既然答应王洛杰潜进有凤来仪一定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全身而退才是。
“我想问的基本上已经问完了,好像一直都是我在问你。似乎有些不公平,你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问我,目前为止你还是自由身,我也不想用我的身份来压制你,但是我话先说在前面,我只会回答你三个问题。而且回不回答要看具体是什么问题。”
方正上下打量李寒,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没有从李寒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不由从心底开始正视起郑毅的话,血月,麒麟阁绝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李寒没有想到方正突然会来这么一句,他微微低着头脸上一片木然,此刻的他既没有面对生人伪装出来的怯懦,也不像面对死敌那般阴冷。反而是泥胎木偶一般生气全无,宛如雕塑。
但他心中无数念头闪过,知道机会万不可失,所以只片刻后就开口道:“我们之前见过吗?”
方正摇头。
李寒点了点头,似乎出了一口气又说道:“我今天没有给你造成任何困扰吧。”
方正又摇了摇头。
李寒再次点头,这次语气也愈发诚恳起来:“我现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如果有可能的话那就下次再说吧。”
“下次我可保证不了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司徒甲猛然拍案,坐在他下首的孙羽眼皮一跳,但是马上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很好的掩盖了过去。吞咽茶水的空当孙羽心念急转,但他深知此行事关重大,苏染让他全权处理更是对他绝大的信任,也是把他当成了心腹。能否在有凤来仪一飞冲天,就看他此行结果如何了。
“司徒前辈息怒。”孙羽起身抱拳恭敬道,“在下此番前来带了十足的诚意。但我辈并非等闲人等,且滋事重大个中细节的确不能三言两语就断下妄言。”
“有凤来仪落入你等手中真是辱没了千年名声!”
孙羽耳听司徒甲这么说心知此事定然不出凤主所料,已经有了三成把握。他决定趁热打铁,神色愈加恭谨起来,抱拳行礼道:“我等庸碌之辈忝居高位,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若有一日前辈能重回本楼,晚辈定将唯前辈马首是瞻。”
司徒甲艳美的面孔上一闪而过一抹嘲弄,他沉吟半晌并不答话,眼看着孙羽隐隐有些焦躁起来,这才慢声说道:“你且退下等候,有事我在唤你。”
孙羽这次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径直出门离开。司徒甲慢条斯理捧杯饮茶,面上神色阴沉不定,他并没有等多久,片刻后有人轻轻扣门,司徒甲目中闪过一抹杀意,把茶杯放下说道:“进来。”
凤大步走近,略略拱手说道:“卜凤楼传来消息,苏染已于七日前离开卜凤楼,她手下心腹大半都跟她一道去了扬州。”
“扬州,哼。”司徒甲不屑冷哼,蓦然握紧拳头,将那杯盏捏的粉碎,“这女人好深的算计。自己带着亲信去见郭魁,却让孙羽来与我联系,使我猜不透她真正的心机,不敢轻易行动,只能由她使唤。想的到美!”
他狭长的眼眸轻视凤,声音也低沉了三分:“郭魁三天前的信使没有透露这件事对吧。”
凤点头。
“很好。既然他们都想玩儿,那不妨让水在浑一些。”
凤一时没有明白司徒甲话中含义,但下一刻他马上明悟过来,试探道:“堂主可是要我去联系麒麟阁的人?”
司徒甲挥手道:“这件事不能你亲自去,现在还不是暴露你的时候。”
他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赞许之色,手按桌案说道:“我在这个位置已经三十余载,见过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但只有你是最让我满意的一个,也只有你才有资格坐上我这个位置。”
凤不卑不亢神色如常道:“在下时刻不忘堂主栽培之恩,堂主放心在下定当尽我所能让堂主君临有凤来仪。至于身后之事,在下志非于此。”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本以为这次会见到我的好徒儿。凤主现在既已大权在握,也是该让他回来我身边才是。”
郭魁皮笑肉不笑,他和苏染宾主分坐,偌大客厅也只有他二人而已。
“我此行本来是想带上星显一路的,但他并不太愿意。加上楼内上下还有很多琐碎事物,索性我就全权让他去处理了。”
“这么说现在有凤来仪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苏染红唇微抿,微微冷笑后继续道“我们还是继续说正事吧。郭先生考虑了五天了,结果到底如何?你知道我让孙羽去司徒甲那里了,如果你想等司徒甲的消息,那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下我之前的提议好了。反正你和他我只需要一个人罢了,至于是你们其中的哪一个,我并不是很在乎。”
郭魁脸皮抽搐了一下,森然道:“你敢在我身边安插奸细?”
“这种传统不是一直都有吗?”苏染不以为然,脸色也逐渐清冷下来,“郭魁我的耐心也是有极限的,我没有心思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今天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郭魁怒极,猛然而起如饿虎一样扑向苏染,喝骂道:“贼女人往日凤主再时我且敬你半分,你一个女流之辈敢在老夫面前耀武扬威,今日我便要你有来无回。”
他话音甫落人已到了苏染面前,苏染眼中满是轻蔑。郭魁更气,一掌拍向苏染面门,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苏染一个弱女子若是没有后手怎么敢在他面前如此猖狂,但事已至此已然容不得他多考虑。若是能在此了结苏染,那顺势夺回有凤来仪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念至此郭魁杀意更盛,掌风愈加凌厉,苏染直面此人脸上被罡风搅得隐隐生疼,但她却仍旧没有半丝反应。
郭魁暴喝出声,眼见苏染就要暴毙当场,郭魁心底却蓦然涌起一股寒意,他不及多想登时转身变掌为爪向后抓去,另一只手袖腕一抖利刃已然在手他却不敢抢攻,反手刺向苏染试图夺得这个人质。
但他两个企图却同时落空,他身后分明没有人,而待他在回头时却发现苏染已经到了一丈开外,刺客束手在她身旁。
“无双。”郭魁面皮变了几变,半边身子禁不住发起抖来,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
刺客面无表情,苏染脸色阴沉语气冰冷道:“方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现在你是不想已经考虑好了。”
郭魁额上青筋都鼓了出来,突然暴喝出声,癫狂扑向刺客,厉声道:“到了我的地盘还敢耀武扬威,今天我要把你们两个碎尸万段!”
“现在还不能让他死,我还要留着他和司徒甲狗咬狗。”苏染嫌恶的瞥了郭魁一眼。
好快的剑!
郭魁只觉眼前电光一闪,他盛怒一击便化为乌有。而后劲风袭来,他侧身避过,以手中利刃隔住刺客必杀一击再要变招时却为时已晚。
尘埃落定。
郭魁再回首时却发现刺客已然无影无踪,而苏染却在主位坐定,正居高临下审视着他,他微微侧动身子,左腕一阵噬心剧痛,定睛看时才发觉已然被鲜血浸透。
“这是你对凤主不敬的一点小惩戒,希望你回到有凤来仪之后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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