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信任,还是自己心无旁骛,容令臻的手机没设任何密码。
实际上,她也没翻看手机的习惯。安意尊重个人隐私,尽管是夫妻,成年人也该保留点私人空间。
然而手机持续震动,让她难以入眠。
于是她拿起手机,回复道:【令臻在洗澡,手机放我这儿,等他出来让他回复你。】
信息一发出,手机即刻安静下来。
容令臻从浴室出来,见安意似乎已入睡。
他轻手轻脚走近,从枕边拿起手机。
翻阅一阵后,悄无声息地走向阳台。
安意背对着阳台,慢慢睁开眼。
她一向浅眠,尤其有人靠近时更易惊醒。容令臻刚从枕边拿走手机查看,她便醒了。
阳台那边,隐约飘来烟味。
——容令臻会抽烟,而且以往没少抽。
但这三年他从未抽过,家中连烟灰缸都没,可自安艺回来后,短短数日她已撞见他三次抽烟。
随即,她听见阳台上传来模糊的对话。
“我确实洗澡去了,刚看到消息。”
“……”
“你想多了,安意没那意思。”
“……”
“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安意其实挺好,虽不太爱说话,但没恶意。”
“……”
“好好好,我信你,行了吧?别哭了,情绪低落对宝宝不好。”
“……”
“好,你等等,我换身衣服就下去。”
挂断电话,容令臻回房,突见床头坐起的安意,吃了一惊:“吵醒你了?”
安意摇头:“有点冷。”
“哦,我忘了关阳台门,抱歉。”
“去阳台干嘛?酒气没散完?”
容令臻捏紧手机,道:“接了公司电话,怕吵醒你,就去了阳台。你……醒来很久了吗?”
“刚醒你就回来了。公司没问题吧?”
“还好。”容令臻说,“你先睡,我出去一下。”
“令臻。”
“嗯?”
安意抬头,直视他,没言语。
容令臻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干笑道:“怎么了?”
安意移开视线,淡淡道:“安小姐似乎有事找你,我答应帮她转达。”
容令臻愣了愣,点头:“好,我知道了。”
“不给她回个电话?”
容令臻停顿,未直接回答,而说:“早点休息,你最近太累了,有机会再帮你按摩肩颈。”
安意微笑,“嗯,好。”
容令臻看她躺下闭眼,细心替她盖好被子,换了衣服下楼。
片刻后,一楼传来女子的抽泣,随后是车辆驶离的声音。
安意站在二楼窗前,望着那辆白色卡宴远去,直至消失在夜色中。
“你竟由着他们夜不归宿?”段艾晴的吼声穿透电话:“你当时不揭穿?!”
安意倚在床上,苦笑:“我怎么揭穿?人家只是去安慰‘最好的朋友’,又不是私会情人,我揭穿什么?”
段艾晴咬牙切齿:“她说朋友你就信?哪有深夜给异性朋友打电话,陪出去看星星的?还有那名字……”
对于两人名字的巧合,安意心中明镜似的。
大蒋曾问她,是否相信男女间有纯友谊。
曾经,安意是相信的。
科室里她有不少男性好友,关系亲近却不逾矩,谁家有事相互代班,团队活动时一同用餐,节日发条祝福短信,但仅此而已,交往尺度恰到好处。
像容令臻和安艺这样,她认为超越了纯友谊,却暂且不算出轨。
无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女方坚持做永远的朋友,男方只能将情愫深藏,乖乖退回到朋友角色。
安艺嫁人定居国外,他则回归自己的生活轨道,相亲、结婚,过上普通人的日子。
以容令臻的背景、家世及个人条件,完全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联姻,但他却选了平凡家庭出身的自己。
安意曾以为,容令臻选她,是因为她外貌、工作都不错,性格开朗,两人相处轻松,是个理想的结婚对象。如今恍然大悟,其实她是谁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她也叫“安意”。
安意不由感到一阵寒意。
那些温柔缠绵的夜晚,他在耳边深情唤着“安艺”,究竟是在叫她,还是在呼唤他心中的那个人?
安意走到窗边,望向夜空。
今夜真是良辰美景,月明星稀,繁星如钻,美丽得如梦似幻。
他们会去哪里观星?
是不是像《还珠格格》里的尔康和紫薇那样,谈星论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一个深情男主角,一个逃婚新娘,组合起来就是一部曲折的爱情小说,那作为这爱情故事里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安意,不然……离婚吧。”段艾晴道:“他们纠葛二十多年,你和容令臻相识才几年?长痛不如短痛,放手吧。”
她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
“艾晴,我怀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