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明到天暗。
虽然母亲说“都安排好了”, 但白嘉钰还是提着心。
他回来以后,还真没遇到什么顺心的事情。好像每一次为了“挽回”的选择,都导向了更加糟糕的结果。
不过白嘉钰思来想去, 还是觉得,这次就不一样了。
项年必须死。如果不死,这个人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迟早要把之前的事情暴露出去。到时候,别说是他和母亲,就是整个白家,都要在世家圈子里大丢脸面。
白嘉钰可以想象到, 到那时候,白家会怎么对待自己母子。
同样的事情,他上辈子就已经经历过一次。
原本以为处处为难自己的是唐修彦,这还让白嘉钰很是不平了一段时间, 觉得唐修彦斤斤计较, 枉为男人。到后面, 他却听到一个拒绝了自己的HR和别人打电话, 说起“那个白家不让录的人竟然到我们这儿来了——当然, 我肯定不能让他来啊!这也太晦气”。
到这里, 白嘉钰才知道,原来唐修彦根本懒得理会他。反倒是自己的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婶婶,觉得白嘉钰害他们丢掉了和唐家的良好关系, 于是纷纷要来踩一脚。
这还“只是”白嘉钰私奔, 在世家层面上让白家出丑。如果视频流出去,所有人都看到白嘉钰做出的那些动作、说出的那些话,到时候,不用其他人多做什么, 白嘉钰就能干脆利落地自我了断。
所以,这次的选择不会有错。
之所以担心,应该只是因为不确定事情能不能成功吧?
白嘉钰和母亲确定:“妈,你找的人靠谱吗?”一顿,“不会还是上批那些催债的吧?”
白母回答:“不是,那群人最多也就是要要债,不玩命的。”斜眼看儿子,“怎么,你还想解决谁?”
白嘉钰看着母亲的神色,深感自己还是太嫩了,“那这次……”
白母停顿一下,点了一根烟。
白嘉钰看着母亲的指甲,听母亲说:“是你爸那时候抓过的一个人。他在里面的时候,你爸那个老好人,一直帮忙照顾他老娘闺女,”至于老婆,早在听说丈夫犯罪被捕时跑得不见人影,“那人就说,你爸对他有恩,以后找他做什么事都行。结果呢,出来没过两天又进去了,这才又是刚出来。”
有的人,天生就该住在监狱里。
白嘉钰听着,心情开始复杂。
父亲是个好警察,这点白嘉钰一直都知道。他和唐修彦第一次见面,就是父亲立了功,击毙歹徒,自己却受伤,唐家夫妇带着还年幼的唐修彦来医院看望白父。
那会儿白嘉钰年纪真的太小,但他还是记得,唐修彦穿着一身小西装,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认认真真地朝父亲鞠躬。
这架势,看得白父有些发懵,连忙坐起来说不用。
白嘉钰在一边看着,想,父亲也像是童话里的英雄。
时至今日,英雄不在了,英雄的妻子、儿子,联系了英雄曾经抓住的坏人,要对方替自己杀人。
白嘉钰的心跳加快一点。明明已经到了秋天,他却忽然心浮气躁,浑身难受
……
……
项年已经拿到了白嘉钰转给自己的一笔钱。距离他要求的还差很多,但已经是普通人一辈子能攒下的家底。
拿到这些钱,项年自觉阔绰,去找自己几个老相好喝酒。
他这种“四海为家”的人,相好也是到处都有。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的,项年结账,收获了许多崇拜目光。
项年心中快意。他也知道,这群人根本不是崇拜自己,而是看上他口袋里的钱了。
白家人有钱,可以随便践踏他。他有钱,也可以……
项年打了个一个酒嗝。
他搂着两个相好离开,准备去酒店开房。
走到路上,相好们的脚步停了下来。项年脑子被酒精搅得晕晕瞪瞪,还在继续喷酒气,“走啊!怎么不走了。”
话说到一半儿,一个相好尖叫一声,跑了。
另一个相好没跑,却也在哭。一边哭,还一边求饶。
项年被刺耳的尖叫惊醒一点,抬头往前,正好对上一个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看起来很普通。穿着条纹短袖,就像是一个平平常常,从这条小巷子里路过的人。
但项年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点不同的气质。
他鼻子动了动,晃晃脑袋,到最后,干脆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时候,留下来的那个相好已经腿软脚软地坐在地上,往后磨蹭,争取让自己消失在中年人的视线范围内。
项年先想,怕什么啊?
紧接着,他看到了中年男人手里的刀。
项年僵住。
他看中年人朝自己走来。
项年咽了口唾沫。
相好这时候已经蹭到了墙根,颤颤巍巍地看着前面的一幕。
项年勉强笑一下:“大、大哥!巧了,兄弟最近刚刚发了一笔小财,这不正要孝敬大哥吗?”
一边说,他一边把手伸进口袋。
能拿到身上的钱能有多少?满打满算两三万,这还是项年已经把口袋塞得鼓鼓囊囊。
他虽然贪财爱财,但还真不介意用这点钱买安稳。
掏钱的同时,项年还在往后退。
他的手指已经摸到钞票了,但他晕成浆糊的脑子在这一刻骤然一动——
不对啊。
自己掏钱的过程中,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向他的手。
这人不是来劫道的。
项年喉结滚动,觉得嗓子发干。
联系到之前的种种经历,他蓦地反应过来。好你个白嘉钰,玩儿这出呢?!
好,那就好好地玩儿。
项年脸上的笑容扯到最大,钞票的颜色若隐若现。
黑而静的小巷之中,他的鞋子踩进一个小小的水坑。污水迸溅出来,沾上项年裤脚。
项年终于把手从口袋中拿了出来 。
他手上的钞票,在一小时之前,还吸引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可现在,在场三人,没一个人看他的手。
项年舔了舔嘴唇。
他深呼吸着,嘴巴还在讲话,“大哥,你看这些钱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小弟我卡里还有。这条巷子外面,就有一个自助取款机,到那儿之后——”
“咔嚓”一声。
他脚踩在一个易拉罐上。
堪堪稳住身形,原先距离他还有数米的男人,已经到了面前。
再也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项年心一横,蓦地将手上的纸钞扔向前去,拔腿就跑!
钞票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
中年男人追着项年的背影,往黑暗中冲去。
在两人身后,项年的相好发了好大一会儿愣,终于意识到,那两个人都已经不见了。
相好还能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还有隐约的打斗声。裤子有些发热,空气里传来隐隐的尿骚味。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相好的目光转到地面上沾了污水的钱上,眼前发亮,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将所有钱揽入怀中,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项年一边跑,一边想着找个机会,把手机拿出来、视频发出去。不过他脚步一有停下的趋势,就觉得脖子发凉。
他心中叫苦,只好再祈祷,两个被放走的相好起码报个案。虽然不一定有人管,但好歹是个希望。
他不知道,两个相好这回儿各自回了住处,一个瑟瑟发抖,一个高高兴兴数钱。前者希望自己不要被牵连,后者希望项年能被处理得干净一点。这么一来,钱就都是自己的了。
如白嘉钰这两天咒骂的一样,项年就是社会最底层的烂泥。围绕在他身边的,也都是一样的烂泥。
追杀的脚步还在接近。
项年总算找了一个地方躲藏。
他的手在发抖。
等到好不容易把手机拿出来,又花了半天,终于将手机解锁。
偏偏在这关键的时候,手机没有信号!
项年几乎要把手机砸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又接近了。
项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屏息静气,小心翼翼地躲藏着,生怕被人发现,送了性命。
整个过程中,他又疑神疑鬼,生怕白家找来的杀手从自己背后冒出来。
有一点风吹来,吹散了云,让月光洒落。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月光照亮了那个接近的人的面孔。
项年的眼睛睁大很多,心脏跳出一个快要爆炸的频率。
他花了一点时间,认出了来人。
天无绝人之路!
项年虽然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捏一把手上的汗,猛地冲了出去,将来人梏住。
那是一个高挑、清瘦的青年。两人身量相仿,对方的力气也不小。猝不及防遇到“抢劫”,青年使出全力挣扎。项年险些没把人按住,好在他有先发优势,最终还是将人按在地上。
项年啐了一口,听青年冷静道:“我的手机、钱包都在口袋里,你可以把现金拿走。卡的密码是……”
“闭嘴,”项年烦躁道,“谁他妈要你那两个臭钱了?!”
青年沉默片刻,好像还没有放弃:“不要钱的话,你不如把我放了。放心,我不会……”
他一句话没说完,巷子口,出现了另一个人。
项年膝盖压在青年背上,从一边捡来一块酒瓶碎片,按在青年脖颈上。
青年刺痛,皱了皱眉毛。
中年男人丝毫不被这个场面影响,继续往前。
项年大声道:“停下!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去告诉那个姓白的贱货,老子把姓唐的的秘书抓了。他的事儿,捂不住!你有本事把这秘书一起杀了,不过先看那个贱货敢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倒霉小方。
是不是我写的姓方的角色全都会很倒霉(……)
ps.从上章作话想到,其实虽然一直有这个设定但是没有明确写出来。
沈总每次说“又勾引我 ”,潜台词都是他被兰兰吸引了,相当于一句“爱你”。
兰兰最开始有点无语,后面完全get到了沈总的意思,再听沈总这么说 ,就会开开心心地凑去亲亲=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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