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汐音在书房里对账,盛京的一大箱子账本伴随着各处出现的一些问题需要她处理,很是忙。
女儿进门她抬头看了眼,手上动作不见丝毫停顿。
“陪你祖母说过话了?”
段淑柔施礼后坐下,点头,犹豫一刻还是蔫蔫的开口问:“母妃,祖母的身体真的……”
“嗯,柔儿,多陪陪你祖母,叫她开开心心的。”
“……我知道了。”段淑柔抿了抿唇:“师父叫我先在家中,暂时不回山上也成。”
张汐音顿了一下:“你师父她通理,你在府中也别懈怠。”
“嗯。”
母女两又说别的,段淑柔说了不少山上发生的事情,她皮得厉害,又从小习武,天赋又高。
上了山之后便觉得自己所向披靡,打遍群山无敌手,嚣张得厉害,果然就一个个山头去找人干仗。
这山头上一开始她遇到的,诚然也实在没有几个能打的过她。
如此这般嚣张,闹得被打的那些个弟子的师父都找上门讨说法。
段淑柔的师父也是护犊子,闻言硬气得很。
说:“弟子之间斗法是他们的事情,你们做师父的参和进来,难不成是要为难一个晚辈不成?一个个的不要点脸面了吗?”
这话一说,讨说法的就气势弱了三分。
各门各派之间,都是同一辈分的打,或是谁打找谁讨说法都是自个儿后面去讨,让长辈去属实没脸。
当然……
段淑柔说到这里,满脸得意的看着母妃,问:“母妃,您猜师父她后面说什么了?”
张汐音含笑:“母妃可猜不到。”
“师父她说,实在要想出口气也得,但不能欺负晚辈,得跟她打。”
张汐音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说道:“之前不是说,你师父是他们那一辈里最强的吗?”
“可不是嘛,所以……这些来找茬的一个都没讨着好处。”段淑柔乐得不行。
张汐音也跟着她笑,后面又说:“你找人切磋比武没什么,却也不能把人得罪了,在家靠亲人,出门靠朋友。”
段淑柔思索了一下,点头:“我知道了,母妃,回头我给他们带好吃的好玩的赔礼道歉就是。”
“嗯,也不算赔礼,就是交给朋友多条路。”张汐音笑道。
段淑柔都听进去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针灸也差不多完了,段淑柔起身告退出去。
张汐音合起手里的账册望着门口有些出神。
老太妃一日不如一日,他们又何尝剩多少日子,人活几十年也就到头了。
十二月时,段暄晟回到江陵。
老太妃已经卧床不起了,整个人瘦的脱了相。
段暄晟赶回来瞧着祖母这个模样,伏在床边跟她说话,等人睡了,出了院子就撑不住了。
他蹲在院门哭。
段淑柔也跟着蹲在一旁,但却不哭了。
这段时日瞧着祖母痛苦,她哭了好多好多次了。
张汐音和段渐离看着兄妹二人互相陪着,便也在旁边守着。
等段暄晟发泄出来,才一起回到前面的院子。
下人端来温水给他洗脸。
“父王,母妃,是儿子失控了。”段暄晟擦了脸坐在对面说道。
段渐离说:“能赶回来就好。”
段暄晟嗯了声,他其实很累,从怀谷城赶回到盛京,说是用一个半月的时间,到底还是多了十日。之后又查了赫连氏的余党,再赶回来,还是用了两个月。
两个月,祖母就成这样了!
段渐离更是沉重,那是他的母亲啊。
“你去歇歇,也累了。”张汐音说。
段暄晟应声,起身施礼:“那儿子回屋了。”
儿子赶回来,也差不多过年了。
可人回来了,夫妻二人的心情却越发的担忧,只怕老人家见到孙儿,了无遗憾就撑不住了。
想什么来什么。
晚上时,老太妃就有出现了回光返照。
她叫净月姑姑伺候她梳洗,穿上她最喜欢的衣裳,梳好了头发。
儿女都在,孙子孙女也都在。
黄氏也没回去,一直都在王府里。
老太妃体体面面的看了一圈人后,拉着段淑柔说:“柔儿,你以后,要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自由自在的……活着。”
段淑柔哭着应声,嘴里说着:“祖母,柔儿知道,柔儿一定自由自在的活着。”
“不要在深宫大院里,像金丝雀一样……”
说到最后,眼角落了泪,慢慢的便垂下了手。
张汐音喊了声母妃,泪水决堤。
段渐离跪了下来,后面的婢子、下人,屋外的仆妇们听着哭声也都跪了下来,送这个待人亲和的老太妃离开。
黄氏叹了口气,说道:“亲家母走好。”
老太妃薨逝,原先准备好的一应丧礼用品都开始摆了起来。
段渐离没让张汐音多忙,自己做的最多,写信去通知所有的亲人,一边让人去请灵隐寺的大师,还有入殓的葬仪师也很快来了。
葬仪师来,便跟着来的包办的所有丧葬之事的白事知宾也都来了。
张汐音一夜没合眼,守在老太妃的床前,一直等葬仪师要开始替老太妃入殓,段渐离过来了。
两人才在外面候着。
半个时辰后,葬仪师入殓完毕,这才到棺材里。
随后抬去灵堂。
天亮时,灵堂已经收拾好了。
等到辰时初,灵隐寺的大师也来了。
张汐音和段渐离亲自见了十六个灵隐寺的大师,为首的是灵隐寺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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