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看着宋致远消失在殿门,唇角勾了一下,看向御书房内一角,扬唇问“长风认为宋相此人如何?”
那拿着速记本和炭笔的人闻言抬头,有些愕然,随即一笑“宋相乃是皇上的肱股之臣,更是天下寒门学子的典范,臣自是佩服的。”
这人也不是谁,而是一年多前的秋闱的金科状元崔长霄,字长风,中了状元,窝在修撰这个位置也已一年有余。
“这里可没有外人,你拍宋相的马屁,他也不晓得。”楚帝挑着眉说,意思是不用拍马屁,直说了吧,好歹宋相都不知道。
崔长霄笑道“臣亦是实话实说,宋相出身寒门,难得一出的奇才,他所秉行的先内后外,待时而动的治国之策,俱让臣拜服。”
“噢?长风出身士族,竟也对出身寒门的宋相如此推崇?”
自古士族寒门不两立,崔长霄竟是对宋致远这般敬佩么。
崔长霄“臣出身士族不假,但臣生性桀骜不羁,只服真正有才之人。士族出身高贵,却也有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虚伪造作,不值一提。而寒门难出贵子,却并不是不出,自也有人是难得的治国奇才。臣翻阅过所有宋相的政绩,在他治下,纵有动了某些人的利益而被称为雁过拔毛。可在那一片治下,无不民安富足,臣以为,做到这一点,便是真正的忠直之臣。”
楚帝眼神有些复杂,道“长风也没这么夸过朕。”
语气好酸,他醋了!
崔长霄“……”
有种小孩索要夸奖的即视感。
“皇上得宋相一类的忠臣,天下可治。”崔长霄拱手一揖“皇上御下有方,知才善用,乃是我大庆之福。”
楚帝笑了,道“关于开通海上商贸,长风又怎么看?”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大庆能否真正安定,百姓能否安然守法,都和大庆是否富足而息息相关。臣以为,经济发展是必然的,国富才得以民强,兵强马壮,何愁大庆不强?而这一切,都基于国富,而国富,可不仅仅靠嘴上说就能从天上掉银子来的,大力推动商贸,势在必行。”
崔长霄可不像那些故作清高的士子那样,认为金银啥的阿堵物是铜臭俗物,不屑一顾,也不屑和商人为伍。
说句不好听的,没有钱财粮食,你难道啃书就能啃饱肚子?
在他们身着绫罗绸缎,头戴冠帽品着珍馐佳茗时,怎不说那是铜臭,那不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吗?
再简单一句,没有银子,何来束脩请先生教你之乎者也?
崔长霄一番话,让楚帝身心舒畅,叹道“长风尚且明白国富才能兵强马壮,可有些老臣却是古板守旧,瞻前顾后。便是宋相,虽持支持,亦觉得朕仓促冒进了,不比年少时冲劲大了。”
这语气……
崔长霄斟酌一会,道“宋相和皇上一样,正当盛年,自是胸有雄心壮志。然而正是因为有年纪阅历了,才习惯事事考虑周全,不再像年少那般冲动,想必皇上心中也是明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