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所以这是她的结论,而不是在询问我。
我用叉子继续插我的虾壳,龙虾壳很硬,叉子头也有点钝,所以我插了半天也没把虾壳给捅破,只能颓然地扔了叉子,两只手托着腮望着桑太太。
她还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三个多月前我们见过,还记得临走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我当然记得,她说我不爱桑旗。
但我没说话。
“现在我把那句话给收回,你爱上了桑旗。”
她眼光独到,姜还是老的辣,虽然她外表看起来温温柔柔,但是她有一双很锐利的眼睛。
我笑笑还是没说话,她端起我的水杯,将杯子里酸酸的柠檬水一饮而尽:“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没错我是桑旗父亲的二房,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现在连一个名份都没有?”
“别告诉我那是因为爱。”我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你因为爱上了桑旗的父亲,所以明知道他有太太,也不惜不要名分跟在他的身边,这个理由真的是很动人,可惜我不赞同。”我耸耸肩。
如果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那他会给她他能给她的一切,例如婚姻。
如果这个男人连婚姻都没有办法给她,那就说明他根本不爱她。
桑太太作为二房,在桑家肯定是受过委屈,但是桑旗的父亲既然能够容忍他的女人受这种委屈,那还谈什么爱?
我内心的心理活动颇为丰富,但是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说了也没用,也不能改变什么,她也不会为我的只言片语而改变自己现在的生活。
桑太太似乎也失去了跟我攀谈的兴趣,她忽然伸出手握了握我的手:“不管怎样我觉得你做错了。”
错了也好对了也好,反正事已至此,我几天前就和桑时西领过证,我和他都是二婚,很公平。
谷雨端着两个大盘子走过来,也没看我身边坐的是谁,渣渣呼呼:“我的天哪,我居然看到了阿拉斯加的长腿蟹,里面全都是肉,好新鲜呀,我弄过来了五条……”她走到桌边才看到桑太太,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桑太太立刻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谷雨:“你是夏至的好朋友,招待不周请慢用。”她跟我们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谷雨端着盘子张大嘴巴,呆若木鸡地看着桑太太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在我身边坐下来:“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桑太太,桑旗的亲生母亲?”
“嗯哪。”我在那一堆生鱼片里寻找我的北极贝和甜虾。
谷雨按着我的叉子不让我吃:“桑旗的妈妈真的是气质超好,长得好漂亮,难怪能生出桑旗这么好看的孩子。”
她又要在我面前吹嘘桑旗长得有多帅,听得烦都烦死了。
“你吃不吃?”我指着她盘子里的生鱼片:“你不吃我都吃了。”
“桑太太来跟你说什么的?”谷雨一边往嘴里填着生鱼片,一边问我。
我头也不抬地回答她:“她说我做错了。”
谷雨居然点头:“其实我也很想说,我也觉得你做错了。”
这是我的事情,要嫁给谁也是我的决定,以后的日子也是我过,就算是一万个人说我做错了,我也无所谓。
谷雨还算识趣,她见我不太热衷于聊这些便闭了嘴,于是我们两个继续吃东西。
我和谷雨都是著名的大胃王,虽然不像那些做吃播的一次性能吃十几盒热干面,但是我们俩绝对是吃自助餐的一把好手。
美食当前说那些没用的干嘛?填饱肚子最要紧。
正吃着有一个服务员走过来递给我一个包装美丽的盒子:“请问您是桑太太吗?”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抓了抓头皮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荣升为桑家大少奶奶了。
我点点头说:“我是。”
“这个是有人送给您的礼物。”
我眼皮浅,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人送给我礼物,但是有礼物总比没有强。
我便接过来跟他道了谢,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要拆开。
谷雨挤在我的身边看热闹:“你说会是什么人呢,有什么人会给你送结婚礼物?”
我怎么知道,拆开再说。
拆开外面的包装纸,里面是一个很厚实的木盒子。
我怎么瞧着那个木盒子不太顺眼,越看越有点像那个什么骨灰盒。
见我停住了,谷雨便伸手过来帮我揭开盒盖。
就在这个瞬间,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忽然我被一个人从后面拉起来,他转身将我紧紧抱住。
我只听到轰的一声,桌上的那个盒子炸了。
我以前老看电视,女主角收到了一个礼物拆开里面就是炸弹,没想到这个桥段也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愣了一下,立刻挣开抱着我的人:“谷雨,谷雨!”
桌子上一片狼藉,我们的生鱼片都快被炸熟了,散发着焦香的味道。
我终于在地上发现了谷雨,她趴在桌子底下。
我急忙过去拉她,她立刻坐了起来,表情呆滞:“怎么回事?那个盒子怎么会爆炸?”
“你没事吧?”我上下打量她一番,她摸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傻呵呵地告诉我:“脑袋还在。”
我对他的这一发现表示欣慰,长长地舒了口气才顾得上回头看打救我的英雄是谁。
只回头看了一眼我的脸就拉了下来,那个人是桑旗,敢情是他救了我。
保安和桑时西都围了过来,桑时西看了看我:“你没事吧?”
这句话就多余问,我如果有事的话还能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
“查一下是什么人送这个盒子过来的?”桑旗一直看着我,然后又抬眼看了看桑时西:“大哥,既然你娶了她,就有义务保护好她。”
桑时西注视着桑旗,我很怕从他的嘴里说出我的女人我来保护这一种听上去就让我牙根直颤的话,不过好在他没有说。
我扶着谷雨站起来,桑时西安排我们去临时医务室看一下有没有哪地哪里擦伤了。
我和谷雨一瘸一拐地往医务室走去,谷雨还回头看了一眼桑旗,跟我咬耳朵说:“是桑旗救了我哎,他刚才护着你的同时也没忘了推我一把,真的是好an,我爱死他了。”
神经病啊,我明明昨天晚上跟她血泪控诉了一整晚上,可今天看到真人就倒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