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想通了各中关键,她才起身请旨去永宁侯府席位的。
这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用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御史台那帮老家伙就会心服口服且心甘情愿的请她重回太后身侧。
“崔卿有何事启奏?”
耳边传来帝王的询问声,拉回了云卿恍惚的思绪。
她微微敛眸,不着痕迹的退到一旁。
崔敬元没急着回帝王的话,而是转眸朝御史台那几个官员望去。
“依魏御史之言,长宁郡主若有功于社稷,便能与太后娘娘同席了?”
魏御史微怔,愣了片刻后,开口道:“承武年间,安国公府次女程氏絮娘集百家所长,一身医术出神入化,
她游历民间时不知救过多少病患,后回京参加宫宴,懿安太后念其功劳,特邀她同席,彰显她医者仁心。”
崔敬元自然知道这个典故,之所以问魏御史,无非是想让他亲口表态而已。
既然有这个先例,那一切都好办了。
“魏御史的意思是,只要造福过百姓的女子,就能破例与太后娘娘同席对么?”
魏御史虽然不知道这老家伙在卖什么关子,但事实不容置疑,当即点头道:“对!可这与云氏有何干系?”
崔敬元淡淡一笑,不答反问,“御史可听说过‘扶风娘子’这个人?”
魏御史听罢脸色一变,瞳孔在狠狠收缩。
扶风娘子他自是听过,不仅听过,他魏家族亲还受过此人的恩惠。
五年前,临安连日暴雨,河口决堤,一夜间冲毁了数个镇子,导致上万百姓背井离乡,无家可归。
这里面,就包括他那大半辈子都靠耕田种地为生的叔父一家。
他年少丧父丧母,是叔婶一手将他带大的,还倾尽所有供他读书参加科考。
在官场倾轧二十多年,不结党营私,两袖清风,终是入了先帝的眼,得他器重。
五年前,老御史年事已高请辞归乡,临走时举荐他,正合了先帝心意。
官居御史大夫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临安接叔父婶母入京颐养天年。
原以为用不了月余就能盼来双亲,结果家丁护院离京的第六日朝廷便收到了江南总督的急奏。
河口决堤,整个临安城淹了大半,其中受灾的地区就有他的老家。
他在盛京急得团团转,可又不得擅离职守,只期盼着家丁护院门能顺利接回叔父一家。
担惊受怕了数日,管家来信,说洪水过境,整个临安城一片汪洋,镇子被淹,死伤无数,他们并未接应到老太爷一家。
叔父婶母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怎么能高居庙堂无动于衷?
当日就上奏请辞,先帝感念他一片孝心,允许他回乡寻亲。
又数日,他风尘仆仆赶到临安,听说灾民都被安置在了河口上游。
询问后才得知是一位叫‘扶风娘子’的大善人开仓放粮,搭建雨棚,收留上千灾民,护了他们周全。
他在安置之所寻了整整两天,最终找到了被救下的叔父一家。
至亲劫后余生,他对那位散尽家财慷慨解囊的扶风娘子一直存着感激。
而这几年里,叔婶也时常将那位大善人挂在嘴边,说此生唯一遗憾的是没能见到恩人当面道谢。
那些被救济的灾民,应该都有同样的想法吧?
“魏御史,魏御史……”
耳边传来崔敬元的叫喊,将魏御史从回忆中拉拽了回来。
他神情有些激动,脱口问:“崔总督是不是查到大善人的身份了?”
崔敬元见他这般反应,忍不住扬了扬眉。
看来这位御史大人也受过长宁郡主的恩惠啊。
这就好办了!
他没理会魏御史,转身朝上首的帝王徐徐下拜。
“陛下,臣有本启奏,自建康十三年始,到天圣二年止,这七载岁月里,扶风娘子散了数十万家财,
她为百姓铺路搭桥建棚施粥,不知救下过多少性命,此举足以流芳千古,朝廷不该就这样遗忘她的功勋,
今逢您万寿之节,普天同庆,这海晏河清也有她的一份功劳,求陛下念及她的贡献,多予嘉奖。”
崔敬元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震耳欲聋,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男宾席位上的苏骞下意识蹙起了眉头,不自觉的攥紧了掌心把玩着的酒杯。
他昨日就收到了消息,江南一带在盛传扶风娘子乃永宁侯府的长宁郡主。
原本打算等万寿节过后再处理此事,没想到这江南总督竟先发制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云卿早不暴露身份晚不暴露身份,偏偏在这个时候暴露,其目的不言而喻。
她在造势,在为日后登临凤位铺路。
心底有道声音不断地在告诉他:想办法阻止,一直要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可扶风娘子的名气实在太大,如今又是万寿国宴,加上龙椅上那位有意扶持,又有谁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搅局?
抬眸间,对上继母凝重的目光,他蓦地一笑。
无妨,他们还有一张底牌,只要亮出来,这云氏女不一定入得了宫。
上首的帝王扫向前排的一众三品大员,见他们个个都屏息凝神,紧张至极,不禁勾唇一笑。
这块石头掷下,注定会激起千层巨浪。
“崔爱卿所言,朕深有感触,奈何这位扶风娘子淡泊名利,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便朕想嘉奖她,也寻不到人啊。”
崔敬元双手撑地,伏身叩首,“禀陛下,臣感念扶风娘子为南境百姓所行之善事,
这几年派出了不少府兵去查访,终是在几日前查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如今她就在殿内。”
话音刚落,魏御史近乎失控的问:“她,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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