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陛下从中周旋,她们都未必能见到世子,更别说救他出京兆府大牢了。
云卿听她提起那人,脑仁又开始嗡嗡作响。
“我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养足了精神再思考这事儿。”
“……”
…
皇宫,乾宁殿。
程霖跟冥起都知道颠皇心情不好,很自觉的避到了百步之外的石阶下,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可偏偏有几个不怕死的朝臣以商议国事为由入殿觐见,面圣后却奏请帝王早日立后纳妃,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
安国公也来了乾宁殿,不过被程霖拦在了外面。
“陛下龙颜震怒,您这个时候还是别去触他霉头了。”
看着儿子如履薄冰的模样,安国公压低声音问:“陛下向来温和,从不对朝臣乱发脾气,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程霖耸耸肩,撇嘴道:“还能怎么回事,您每次跟我娘吵架后,不都板着一张臭脸么?”
安国公一噎,伸手在儿子后脑勺上猛拍了几巴掌。
“你个混账东西,陛下是你能随意编排的么?脖子上这颗脑袋还要不要了?”
程霖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退到了巨型盘龙石雕后。
“该提醒的我都已经提醒了,也算是尽到了人子的孝道,您乐意去就去呗。”
安国公狠瞪了他一眼,视线扫过台阶上的正殿,见那几个朝臣连滚带爬的从里面奔出来,头皮也有些发麻。
“你跟我说清楚,陛下与云丫头究竟怎么了?”
程霖伸手将亲爹拽到石雕后,贴在他耳边道:“云卿松了口,答应入宫为妃,
可陛下舍不得委屈她,想立她为后,两人意见不和,便吵了起来。”
安国公微微蹙眉,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之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之前还以为陛下觊觎臣妻,是图一时新鲜与刺激,时间久了便会慢慢失去兴致。
可没想到他痴情至此!
“依你看,陛下若得不到云丫头,过个一两年会不会收心立后纳妃?”
程霖摇了摇头,叹道:“依儿子对他的了解,他怕是会空置六宫,日后从宗室择一人立为太子。”
安国公满脸震惊,可想到帝王的性情,又觉得这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若他真的非云丫头不可,那这事就得谨慎处理了。
一切以皇嗣为重,只要能为帝王诞下太子,二嫁之身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这总比君主绝后要强啊。
程霖盯着亲爹瞧了片刻后,忍不住开口问:
“父亲,您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陛下空置六宫,断了血脉传承么?
他是皇室正统,若因为你们的迂腐最后只能去宗室择太子,那便是你们的罪。”
安国公的身体踉跄了一下,眼底神色越发的暗沉。
这时,台阶上传来吴公公的呼喊声,“国公爷,陛下宣您进殿。”
安国公理了理头顶的官帽,迈着沉稳的脚步踏上了汉白玉石阶。
入殿后,他伏身叩首,“老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萧痕慵懒地倚靠在龙椅内,伸手支着额头,轻飘飘的说了句‘免礼,起来吧’。
安国公却跪着不动,依旧匍匐在地。
久久不闻其声,帝王缓缓抬头朝御阶下望去,见人还跪着,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程爱卿这是作甚?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吧。”
安国公挺直腰杆,又重重磕了下去,“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哦?”萧痕起身走到御阶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讥笑道:“爱卿为朕着想,何罪之有?”
安国公心里咯噔了一声,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原来陛下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知道他私底下挑唆云丫头远离京城。
“老臣有负皇恩,还请陛下降罪。”
萧痕理了理褶皱的衣袖,轻飘飘地开口,“那本就是朕强人所难,你不愿赌上整个安国公府相助也正常,
罢了,情爱乃朕的私事,朕自行解决即可,你安心处理各大世家私放印子钱的事吧。”
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安国公缓缓抬头,红着眼眶看着负手立在御案前的年轻帝王。
“陛下误会老臣了,老臣不是担心安国公府的兴衰,而是害怕您步高祖皇帝的后尘,
不过眼下老臣已经想通了,与其眼睁睁看着您去宗室择选太子,不如助您达成所愿,
您是皇室正统,如今又正值盛年,万不可再动择子立储的念头,否则臣等便是这南萧的千古罪人。”
说完,他又深深叩首。
“等臣忙完手头的案子后,便去游说礼部老尚书,若能得他的首肯,想必其他朝臣也不敢置喙。”
萧痕听罢,心中不禁冷笑。
现在不是朝臣同不同意立她为后的问题,而是她不肯接受册封。
他能为她力排众议,可她是否愿意戴上这枷锁,陪他一块承受世人的指点议论?
“行,那就有劳程爱卿了,你先去忙吧。”
安国公应了声是,起身退出了大殿。
目送他离开后,萧痕踱步走到窗前,唤来冥起询问,“从昨晚到现在,她都做了些什么?”
冥起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道:“姑娘在侯府等云铮公子等了一宿,今早姐弟俩相认了,处得很融洽。”
帝王听罢,醋坛子瞬间被掀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