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牢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刑卒见状,急忙凑了上去,弯着腰满脸讨好道:
“朱司录,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若有何吩咐,差人将小的叫过去便是。”
朱谦睨了刑架上的少年一眼,轻飘飘的问:“他肯签字画押吗?”
刑卒脸上的谄媚渐渐散去,垂眸看向手里染血的鞭子,摇了摇头。
“小的给他用了两个时辰的刑,他闭口不言,年纪轻轻的,没想到骨头这么硬。”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又试探性的开口,“司录,您说他是不是被冤枉的啊?
若真有冤,咱们可得好好调查,府尹大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屈打成招了。”
朱谦微微垂头,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京兆府尹前两天去了辖下的县城考察,与他同行的还有其中一个少尹,他们至今未归。
而另一个少尹昨夜染了严重的风寒,今日告假也不曾来府衙。
他如今要做的,就是趁三个上司没回来之前,想办法让这小子签字画押,定了他的罪,给柳家一个交代。
原本他堂堂京兆府司录,是不用看一个乡下土绅的脸色行事的。
奈何人家的姑奶奶在南阳侯府做妾,这两年颇受侯爷宠爱,他得罪不起。
再说了,人证物证俱在,此案已是铁板钉钉。
这人即便现在不认罪,等府尹少尹回来后,也会升堂审讯,给他定罪。
“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与犯人单独聊两句。”
刑卒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退了出去。
等他离开后,朱谦缓缓踱步走到少年面前。
“小子,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又拿不出任何的证据,叫本官如何相信你?”
云铮动了一下,缓缓抬起脑袋,露出了那张染满鲜血与汗水的俊逸脸庞。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注视着他,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朱谦见状,未曾露出丝毫的心虚,从容不迫的站在那儿任他打量。
“柳家是什么样的背景,有什么样的靠山,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若你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这杀人的罪名只能由你担下,
你若死咬着牙关不松口,我虽奈何不得你,但柳家有的是法子折腾你老母。”
说到这儿,他缓缓倾身凑到云铮面前,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又低语了几句。
云铮听罢,面上的平静开始龟裂。
“他们动我娘一根手指头试试。”
朱谦退到原地,轻飘飘地道:“你也不必撂这狠话,一个失去自由的嫌疑犯,有何能耐恐吓别人?
我过来告知你此事,只是想提醒你尽早做出决定,免得最后定了罪不说,还害得老母受尽折磨。”
云铮缓缓攥紧了拳头,虎口被铁链磨破皮的地方又渗出殷红的鲜血。
他没有急着回应,垂眸沉思了片刻后,哑声开口:
“罪,我可以认,但前提是你得帮我去玉品坊带个信,让我未婚妻来见我最后一面。”
朱谦微愣了一下,倒也没直接拒绝,只蹙眉问:“你有未婚妻?她在玉品坊做什么?”
云铮眼底深处划过一抹精光,压着声线道:“在玉品坊做绣娘,名叫流月,
我们前段时间私定了终身,只要你能带她来见我最后一面,我便签字画押。”
少夫人曾跟他说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就去玉品坊找余掌柜。
眼下这情况,若说出余掌柜的名号,这人肯定不会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