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周太太实在是站不住了,就叫余嬷嬷摆了桌子,几个人打叶子牌。
周琦馥与风明怡不会打,就让风重华坐在下首,俩人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学着。
说是打牌,可是周太太半天也出不了一张牌,一会朝前院方向看上一眼。
几个人知她心中不宁,也不催她,就这样慢悠悠地直打到酉时末(快19点),
周太太一把将牌扔到桌上,跳了起来,“快叫人看看,东华门外可有贡生出来了没有?”
风重华看了看博古架上的自鸣钟,还没到戌时呢。
现在殿内的贡生们刚刚交了卷,等到向陛下行了礼,然后再出东华门还得半个时辰。
可她此时心里也是焦急万分,不知大表哥会不会像前世那般高中探花。毕竟那时舅舅刚刚官复原职没多久,大表哥为争一口气,这才中了探花郎。
周太太此时已经是等不及了,三步并作两步,急勿勿地出了院门。
一行人就跟着她,往垂花门处走去。
这一等,又是一个时辰,才有小厮喜气洋洋的回报。这个说“贡生们刚出了东华门”,那个就跑过来报“已经看到大公子了”,不一会又有小厮气喘吁吁跑来说“二公子已经接上大公子了,就等老爷了”。
每次小厮回报,周太太眼中的神采都亮上一分,嘴里一叠声的看赏。
等到听到最后一个小厮说大公子气色甚好,正在与众贡生谈笑时,周太太的双眸亮若星辰,大声道:“看赏,赏一两银子。”
报信的小厮大喜,倒地磕了个头,喜滋滋地去了。
那几个才得了一吊钱的小厮就用愤怒的眼刀扫着这位小厮。
晚上回府后,文谦就将两个儿子锁在府里,不许他们出府结交,也不接受拜帖。
生怕给试官们留下一个放荡形骸的印象。
大部分的人,与文谦想得一样。
殿试那一日焦灼的京师,第二日陷入了死寂。
在唱名之前,京师中绝少能看到读书人,就连那些平时喜欢留恋在书社和酒楼的举人学子们也都安安静静地守在家中。
他们都在等待小传胪。
殿试后第八日,礼部官员手持圣旨迈入了文府的中门。
全家人喜出望外,周太太更是喜极而泣。
小传胪,指的就是殿试前十名。皇帝会在唱名前一日召见前十名,目的是为了观察和考核风仪,以免出现形象猥琐之人。
当天,就有礼部官员驻进文府,教导文安学礼仪。
风重华与周琦馥和风明怡在上房院陪着周太太抹眼泪。
“我早就说过咱家公子是文曲星下凡……”余嬷嬷哭成了个泪人,一边哭一边嚷着要给三清祖师再塑金身。
“你那月钱能有几两银子?塑个金身还不得倾家荡产?”周太太吸了吸鼻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倾家荡产我也愿意。”余嬷嬷拿帕子捂住脸,呜呜地哭着。
她是周太太的陪房,文安学是她看着长大的。对于文府的两位公子,她的爱意不比周太太少。
“好了,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周太太柔声劝她,“塑金身太过于显眼,回头我在玉真观添五百两的香油钱,你添五十两就好。”说到这里,她猛地醒悟过来,怒瞪余嬷嬷。
余嬷嬷笑着抬起头,眼中却不见了泪痕:“太太也知道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何必领着三位姑娘这般的哭?您看看三位姑娘的眼都肿成核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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