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屹正深深一躬,多年前太后是来过花家一次的,那是他和婉娘新婚不久,当时不懂,后来才明白她是来给婉娘撑腰的,而在花家落难之时也是太后及时伸了手,不论当时皇上是不是真会发落女眷,太后表明态度就是对花家最大的回护,花家是实实在在的受了益,这是恩情。
谁也不知道花芷还能熬多久,没去等那成婚之礼时,主婚人宾客皆到了就开始了。
一直紧闭的房门打开,四个丫鬟两两出来列于两侧,在她们身后,顾晏惜抱着花芷缓缓步出。
高大的男人喜袍着身,头发用玉冠束起,脸上的疤痕无遮无掩,这一刻却也再无人觉得可怖,而他抱在怀里的女子同样一身红嫁衣,身体只剩小小的一团,嫁衣下摆飘荡着越加衬得她轻飘飘的,她没有戴沉重的凤冠,头发用红绸松松挽着,因为小姐最近掉头发掉得触目惊心,丫鬟们不敢绑得太紧。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厢房门打开,以花柏林为首的花家子皆穿一身宝蓝衣裳鱼贯而出。
他们排列整齐无声的跟到顾晏惜身后,就如同送亲一般,虽然不过寥寥数步,虽然没有任何言语,心意却尽在其中。
顾晏惜抱着人进了中堂,礼部尚书魏大人今儿客串了一把礼宾,此时便高声唱喏道:“吉时已到,新人行成婚之礼,一拜天地。”
顾晏惜抱着人朝着门外躬身行礼。
“二拜高堂。”
顾晏惜转过身来朝着左边的祖母和皇上,右边的花老太爷以及花平宇夫妇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自是不行,魏容文反应快,当即道:“夫妻相拥。”
顾晏惜素来不喜过于油滑的魏容文,这会对他却有了少许改观,官员谁不油滑,遇事明哲保身是他们每个人的本能,可有的时候又需要他们这种油滑。
“礼成!”
观礼的人一众人纷纷行礼,欲道贺,可没有谁能说得出恭喜。
顾晏惜却笑了,满心欢喜,也满脸都是真心实意的笑意,想了这么久的事终于如愿以偿,他怎能不喜,阿芷不过是睡着了,待她醒来知晓自己已为人妇不知会是何表情。
不过没关系,等她醒了他就三媒六聘,把这次缺的都补上,十抬大轿把人娶回他的世子府去。
抱着人,顾晏惜郑重向客人回礼,“多谢大家前来,他日再……”
“砰!”
众人回身看去,都愣住了。
那个一身软甲着身,束发散乱一身风尘的人,不是芍药是谁!她这算不算是……算不算是无诏回京?
芍药风一样卷进来,二话不说就去抢晏哥手里的人,顾晏惜自是不让,于老说阿芷的身体已极为虚弱,哪里经得起她那么粗鲁的动作,更何况她还一身脏污,别反倒加重阿芷的病情!
待到其他人反应过来时两人已一来一往的过了数招,太皇太后觉得好笑之余又无比心酸,此时她却也不急着开口,皇上是个有主见的人,外有朝臣辅佐,内有太傅指点,他如今行事越发有章程,也就不需要她这个老祖母去他面前指点江山,都已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权也好势也罢还能占几日,倒不如索性早早撂了手,皇帝安心,朝臣安稳,她也能保住最后那点祖孙亲情。
做皇家的人难,做皇家的媳妇难,做皇家的老祖宗更难,个中滋味再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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