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尚书眉头微皱,“你看清了?”
“是,我确定没看错。”朱子文也认真起来,“若让他人见着怕是少不得又要嚼些舌根。”
“车帘是打起来的?”
“是。”
朱尚书来回踱了几步,最终叹了口气,“芷儿行事素有章程,她既然敢这般做就不怕被人说,你下次见着无须提起此事。”
“可姐弟两同伴君侧……是不是该避着些?”
“一为太傅,一为伴读,如何避?”花家该想的不是如何避,而是如何退,待花屹正回来花家彻底起复,那才是鼎盛之时,可盛极之后就是衰落,这个道理花屹正懂,芷儿定也懂,恐怕正因为懂她才会抓紧机会在还能做时做些事。
想到那个胆大包天的外孙女,朱尚书骄傲之余也觉头疼,再看着一身酒气的孙子更觉不顺眼,“殿试之前不得出门,账压后再给你算。”
花芷是有官服的,只是平日里不曾穿上,这日她却穿上了。
昨儿离宫前太子令她殿试时随君侧,当时太师在场,拿太傅不得参政为由反对也被他当即驳了回去,若在以往花芷会很漂亮体面的退出,可这一回她没有,她需要渐渐的露脸,以免在她需要说话的时候没人当回事。
戴上官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片刻,花芷出了屋。
候在门外的迎春等人皆是深深福下身去,这是她们的小姐,她们愿意侍候一辈子的主子,这一刻她们心里的骄傲无以言表,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走到这一步,只有她们小姐做到了,官服着身,一品大员,从官阶上来说已经超过了老大人的从二品。
后院一众大小主子闻讯赶来,原本满心的兴奋在看到这样的大姑娘时反倒安静下来,在男人身上极为威风的官服穿在大姑娘身上其实真算不得威风,她的腰身太细,便是隔着几层隐约也能见后背蝴蝶骨的形状,好在她气度凛然,竟也不会让人觉得这官服穿在她身上有违和之感。
大庆历史上第一个女官呢,目送那身影远去,众人与有荣焉的想着,却也同时都觉得鼻子发酸,谁能想到呢,这竟是那个从来都默默无闻被人笑话也只当听不到的花家大姑娘。
想不到的人还有很多,太子就没想到太傅会穿官服,本是量了尺寸做的官服如今穿在太傅身上却又有些晃荡了。
“柏林今日就无需跟着了,殿下身边今日有臣一个花家人就够了,两个太过嚣张。”
太子失笑,这还真是太傅能说出来的话,再见柏林一如既往的在长姐面前乖顺应是,熟悉的场景让他仿若回到了在花家受教时,如今还能如此这般,真好。
大殿内已摆好案几,数位重臣等候在侧,看到一身官服的花芷跟在太子身后进来时皆有些怔愣,有人立刻反应过来,当即道:“太子殿下,先皇遗命太傅无须例朝……”
“张爱卿莫不是糊涂了,眼下算哪班子朝会。”
“可……”身边有人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先皇是有遗命不错,可那毕竟是先皇!
“张爱卿还有何话说?”
张大人脑子已转过弯来了,他弯下腰去,“是老臣愚笨了。”
定国公轻咳一声止了这个话头,“太子,时辰将至。”
太子眼神扫过,满意的点头道,“请学子们入场吧。”
等候多时的一众学子鱼贯而入,头也不抬的行过礼后便依顺序各自入座,虽则不敢抬头,却也不妨碍他们拼命往上掀起眉眼去瞧,自然,也就看到了站在太子身后的花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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