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花芷屋里格外安静,几个大丫鬟屏息静气绞着帕子看着梳妆台前一站一坐的两人。
花芷按着芍药的肩膀,“我解了。”
芍药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在花花真动手拆时她又紧紧闭上了眼睛,她心里,到底还是有期盼的。
花芷每日给她抹药,最清楚她脸上的情况,可此时仍旧有些心跳加速,待软布完全解开,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紧紧按住芍药的肩膀哑声哄道:“草草,张开眼睛。”
芍药吞了口口水,眼睑抖动,眼睛却没有睁开来。
她抬手握住肩膀上的手,磕磕巴巴的道:“花花花,我有点紧张,你你先告诉我有没有好转。”
花芷笑,可笑着笑着又觉得鼻子发酸,容貌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可草草却失去了这么多年,她怎能不紧张。
“草草,你要相信于老。”
芍药抿了抿唇,对,对,她当然相信自己的师傅。
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芍药终于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铜镜里,是一张几近陌生的脸,陌生到她以为屋子里还有不相识的人在。
往左边挪了挪,镜子里的人也往左边动了动,往后边摆了摆,镜子里的人也在摆,这真的是她!
芍药想笑,嘴角扯了扯却勾不出一个笑的弧度,她抬起手摸在脸上,这里,原本是一道一道的伤口,后来变成了一道一道的疤痕,而如今,只剩下浅浅的痕迹。
她的脸,终于不会再吓着孩子了,那顶戴了多年的帷帽,终于,终于可以扔了!
另一双手覆了上来,芍药抬头看向镜子里的另一张脸。
“咱们芍药,也到了许人家的年纪了。”这张脸,哪怕脸上的疤痕并未能尽数消除,五官却依旧难掩精致,毫不意外的是个美人胚子。
芍药笑出声来,朝天翻了个白眼,顿时什么精致都不见了,依旧是那个贪吃的不拘小节的芍药,“就京城那些个软蛋,还不够我揍的。”
花芷突的就想到了吴永,状似无意的道:“武将里总也有能和你过几招的。”
“你高看他们了。”芍药凑近镜子看自己的脸,满意的看着那几道粉色的疤痕,等过些日子印子应该会更加淡化,再用她自己手里的方子配个药膏,说不得还真能把这些印子全给去了。
花芷对那话有点在意,“武将里没有能打的?”
“几个老将军也不知还提不提得动刀,至于他们的子孙后辈,这些年少有战事他们几乎都不曾上过战场,在京城这繁华之地,还能奢望他们日日勤操练不成。”
芍药转过身来,几个丫鬟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纷纷面露喜色,替芍药姑娘高兴。
芍药也对她们咧嘴笑了笑,继续道:“据我所知,有的人连马步都不曾蹲过,酒里泡着女人肚皮上趴着,走路都打飘,不要说和我过招,就花家后来训练的这些护卫他们都不见得打得过。”
花芷听得后背发凉,“可他们身上仍有着武将官位,若起战事前方有将领伤亡,如何填补?”
“孙将军曾上书提过此事,晏哥也曾借七宿司之手推动此事,可皇上觉得天下太平,武将又少有舍得让儿子吃苦的,最后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后继无人不过是迟早的事。”
芍药冷冷笑着,越长大她越不乐意进宫,她打心底里看不上一个只看得到眼前不想以后的皇上,她甚至想过到那时她就把师傅和晏哥迷昏了带到深山里去,管他这天下谁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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