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六皇子唇角勾起,眼里是皇家子嗣皆有的冷漠,“总有人比我更着急。”
“然后将救你的花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没有这么想。”六皇子立刻坐直了身体,眼里的冷漠被急切取而代之,“我到时候就算要露面也会悄悄的,绝不会将花家扯进去,母妃说过花家是大庆朝最有风骨的世族,以花家在文人学子中的地位,只要花家风骨犹存,大庆朝的文人傲骨就垮不了。”
屋外,花芷抬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她并非有意偷听,只是知道里面的是六皇子,她不得不亲自在这里守门,人多嘴杂,她虽然信任自己屋里的人,可有些事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陆先生武艺在身,未必就不知道她在外边,六皇子的一句晏惜哥哥说明了他的身份非同一般,而这一点,陆先生显然也不打算瞒着她。
花芷垂下视线,是啊,他从来也没打算将自己的身份捂得严严实实,她早该猜到雨夜里救下她的那个人就是陆先生。
可即便早知道又如何?花芷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难道早知道对方的身份她就会拒绝他的帮助?不,她不会,如果早知对方的身份,她倒有可能把对方利用得更彻底,反正是欠下了,欠多欠少有什么区别,该她还的时候可没有还多还少之分。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这件事虽然下手的是大皇子,但是背后推动设计的是四皇子,你的人去得再慢一点,救你的人就该是四皇子,到时候恐怕事情就由不得你了,不论你愿不愿意,这次擂台之后你都将是四皇子的人。”
生在皇家,又没有母妃庇佑,就算有强大的外家不够聪明也是活不下去的,六皇子显然不是个蠢人,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有些愤怒,又有些悲哀,“我从没想过要和他们争。”
“你是皇家子嗣,你们天生就是敌人。”
“所以就算我退到悬崖边缘,只要我还没有摔下去他们就不会放过我是不是?”
“是。”
六皇子惨笑,“所以,就是为了活下去我也得去争。”
顾晏惜无法给他安慰,生在皇家享尽富贵,却也有太多的不得已,宫外的人恨不得以身代之,身在局中的人有时候却宁愿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至少不会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一眼看去所有人都得提防戒备。
如果珍妃娘娘还活着,或许是能护得六皇子周全的吧,那个聪慧的女子早早看透这一切,所以以人质的身份主动入宫,解除皇上对孙家的顾忌。
可惜聪明的人总是过得不开心,早早就郁郁而终。
不,倒也不绝对,如果换成花芷,大概会有截然不同的结局。
顾晏惜看向门外,心头也有两分忐忑,如今她已知晓自己的身份,不知可会怪他这些日子的隐瞒。
天色将晚,正屋和西厢廊下已挂上灯笼,东边厢房这边因为花芷的命令无人靠近而显得一片昏暗。
顾晏惜从屋里出来,看着模糊的光线里花芷有些虚化的背影脚步不由得一顿。
花芷听得动静转过身来,两人目光相对,花芷微微低头,朝着他屈膝,不同于以往的半礼,这是两人自相识以来她行礼最规矩到位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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