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正式接手七宿司之后,除皇上外他无需再看第二个人脸色。
只是当心中住了花芷这么一个人后,他的所有身份所有荣耀所有尊贵反倒成了束缚。
花芷看不上那些,就因为明白这一点他才隐藏身份,别人敬畏的皇权她甚至是不屑的,只是她藏得很好,没人发现她这般大不敬。
花芷啊!
顾晏惜眼角余光落在身边的人身上,她小口的扒着饭,明显没有胃口,却勉强自己把肉吃进了嘴里,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并不擅长拒绝对她好的人。
而这,是他的机会。
饭后喝了杯热茶,算着城门应该快开了,花芷准备出发。
客栈外,花家人一个不落。
长辈被让在屋檐下避雪,小一辈的站在雪地上,时不时的跺一跺脚走上几步来缓解严寒。
花芷拢着大氅出来,正要戴上兜帽就看到了一众人,哪里还顾得上戴帽子,快步走到祖父身边捂了捂他的手,还好不是很冰。
“到多久了?不是说了我会过去的吗?”
“刚到,来送送你。”花屹正看着全副武装的孙女儿,她这一路回去不知要吃多大的苦头,他们等这片刻算什么。
“没想到今天又下雪了,有没有多穿些?”
“棉袄都穿了两件,我都担心一会要上不去马。”花芷打趣,试图让祖父不那么担心,来的时候已经见识过雪中疾驰的滋味,不过再走一遭罢了,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比起这个,她更不擅长应付眼下这样的场面。
看着一众眼神殷切的亲人,花芷嗓子眼有些堵得难受,如果给她选择,她宁愿花家不曾分崩离析,她继续做着待嫁的花家大姑娘,以后要愁的也不过是被别人用过的夫君她还要不要用。
她其实很高兴之前十五年没有她表现的机会。
她其实很愿意做那个下棋只需要下守势,写字只需要写娟秀小楷的花芷。
目光扫到眼含期待的花柏礼,花芷向他伸出手,他忙上前把信双手奉上,原本他还想准备些小东西宽慰母亲,可看着马上挂着的大大小小的包裹,他就没把那些东西拿出来。
“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花柏礼站得更直了,“长姐放心,我一定会的。”
花芷对另一个庶弟也点点头,花柏祥的性子更静,不发一言的上前将信奉上,轻声道了声谢。
“照顾好父亲。”
“是,长姐。”
花芷深吸一口气,在雪地上跪了下去,头还没有磕下就被父亲拉了起来,平日里斯文的连高声都不曾起过的男人嘴唇哆嗦着,轻轻道:“莫弄湿了衣裳,湿了被风一吹就会结冰。”
“是。”花芷垂下眼帘,“父亲您保重。”
花平宇拍拍她的肩膀,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对子女最亲近的动作。
花屹正笑眼看着,温声道:“出发吧,莫贪快,安全最重要。”
“是,祖父保重,大家都保重。”
花芷翻身上马,勒住马转了半圈,她下巴微抬,神情是平日里从不曾示于人前的自信张扬,“我保证,花家百年清名绝不会在我手里堕了半分,我保证花家的小子依旧会成长为诗书满腹的读书人,花家的姑娘无人敢轻贱,我保证,当你们回来时花家还是你们熟悉的花家,还是被太祖亲赐诗书传家的花家!”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花家许多人都红了眼眶,明明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一刻在他们心里却有顶天立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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