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西的三年,像是偷来的短暂时光,最终还是还了回去。
南廷玉给郁娘一天的时间,让她处理好医馆的事。
她没告诉医馆众人,她要离开了,可能永远也回不来,只是说自己要去都城找丛老板,将医馆先交由他们一起打理。
众人没生疑,出言调侃着话。
“丛老板不过一个月没来,杨娘子你就担心到要亲自找过去……”
“哈哈哈……那等杨娘子找到丛老板,下一步是不是要办喜事了?”
郁娘正欲说话,医馆外面忽有马匹不耐的嘶鸣声传来,她神色顿了顿,没再说别的,只话了告别,走出门,坐上马车。
南廷玉早已在马车内等候,他闭着眼,听到帘帐掀动的声音,方才睁开眼睛,凝视着她。
她坐到他对面去。
马夫扬鞭,车轮滚滚而动。
走至大道拐角处,一行侍卫跟上马车,护送马车远去。
南廷玉一直在看她,目光倒是与那些登徒浪子不一样,安静而专注,不含情.色的意味、
郁娘则偏过头,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目光。
二人都未开口说话,一路安静,各自想着事情。
行至驿站,正是晌午时刻,侍卫们下了马,吃饭补充体力。
郁娘坐在马车里,没有下来。
南廷玉见状,命人将食物送给她,等到他进马车,发现食物一动未动。他神色平静:“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在没有看见萧重玄之前,我不会吃东西。”
他只告诉她萧重玄在他手里,别的什么也不肯说,她现在如无头苍蝇,被他完完全全挟制住。她若不摆明自己的态度,只怕他压根不会将萧重玄的生死放在心上。
南廷玉气极反笑:“从兰西到都城最快也要六七日,你一路都不打算吃喝?”
“那就请殿下先将萧重玄的情况告诉我,你对他用刑了没?你伤了他没?”
“你满脑子都只剩下那个逆贼了吗?从遇到孤到现在,你除了问他,就想不到别的人。别的事吗?”
她左一句萧重玄,右一句萧重玄,听得他心中火气腾腾升起,只想拿什么东西把她的嘴巴给堵住。不待她回答,他又嗤笑道,“罢了,你既不吃,那就饿着肚子挺着。”
反正难受的是她自己。
撂完话,他便闭上眼睛,没再看她。
马车复又前行,起初走的是平坦的官道,倒还平稳,到了晚上,路过羊肠小道,马车开始摇晃颠簸,郁娘本就没有吃东西,再几经折腾,身子很快不舒服起来。
大约是不想让人看出异常,她偏过头,袖子中的双手牢牢攥紧,忍下身体的难受。
月上中梢,队伍暂且在林中歇息。
南廷玉下马车前,看了一眼郁娘,她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随时会融化掉,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想到她先前面无血色的模样,他沉下一口闷气,甩下帘帐,大步离开。
犟种!
林中,侍卫们熟练升起篝火,烤着树上抓的麻雀和水里捕的鱼儿,肉香味顺着夜风飘远,飘进了马车里。
郁娘鼻息微动,忍不住伸手捂住肚子。
转眼,南廷玉又折步回来,他掀开轿帘,人没进来,只递进来一碗粥,声音淡漠响起:“吃。”
郁娘抿了抿唇:“不吃。”
“不吃?”
郁娘还未察觉到这话中的危险之意,下一瞬,便见他喝了口粥,尔后,竟长臂一揽,将她半边身子拽了出来,口中的粥以嘴渡给她。
他的气息倏然逼近,唇舌侵袭势不可挡,一路攻城掠地,撬开她的嘴唇,压制住她的呼吸,将粥渡了进去。
她瞪大眼睛看向对方,没料到他会这般无礼无耻,亏她原先还觉得他与那些登徒子不一样!
她伸手欲掌掴他,又被他抓住手腕,另只手还未来得及抬起,他却顺势将她抵到车舆上。
借着车舆,将她牢牢困在胸前。
分明口里的粥已经渡进去,他却迟迟未离开她的嘴唇。
直到她心口起伏,恼怒渐生,他才与她拉开距离,不过仍是在咫尺之间,他看着她,一只手拿着碗,一只手抚着她的下巴:“你若继续耍性子,不吃东西,孤不介意用这种方法来喂你。”
郁娘气得擦嘴,故意羞辱他道:“别碰我,你嘴巴臭!”
他却咂了咂嘴,状似意犹未尽,心里也不恼,不紧不慢道:“可你的嘴香得很。”
郁娘:“……”她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没想到三年不见,他变得这般泼皮无赖!
南廷玉最终又服软一分:“好好吃饭,孤便告诉你那逆贼的事。”他本来不想管她的死活,但一看到她神色恹恹的样子,他也跟着遭受折磨。
柔弱的人好对付,倔强的人也好对付,但这种又柔弱又倔强的人,当真是磨人脾性,让人进退两难。
遇到她,算是彻底栽在她手上了。
郁娘没再忸怩,接过粥,咕哝咕哝一饮而尽,然后她又咂吧了下嘴,瓮声瓮气道:“还有烤鱼吗?”
南廷玉似乎笑了下,那声音极淡,一出来便被风撕碎。旋即他要来烤鱼,递给她,因着有鱼刺,她细嚼慢咽,吃了好一会儿,抬起头发现他还在看着她。
黑夜模糊住他的眼神,看不清他是平淡、恼怒、贪婪还是深情。
“萧重玄现在怎么样?”
“关押在牢中。”
“你对他动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