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三三两两,言笑晏晏。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生辰宴也到此结束。
女眷们告别皇后娘娘,相继结伴离开。
郁娘离开前特地找上徐妙兰,轻道了一句“谢谢”,又道:“徐姑娘,改日我请你吃茶。”
“好,那我就在家等着郁娘子你的帖子。”徐妙兰娇笑道。
人来人往,二人不便过多交流,便话了告别。
郁娘跟在南廷玉身后,坐上马车,车帘放下,马车内瞬间陷入到昏暗中,几乎不能视明。
郁娘却感觉到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穿过黑暗,正直勾勾盯着她。
“今日这幅《宛西玉宫图》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此事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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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回到三日前。
郁娘收到徐妙兰差人送来的信,信中内容简单,只有两行字。
“有人做局,
此画为假。”
郁娘烧掉书信,心中盘算着事情,决定做两手准备。
次日,太阳方一升起,她便命人将画拿到花园晒太阳:“这画有股霉味,去去味吧。”
铃兰和木蓉闻言,面面相觑,眼色各异。
木蓉:“郁娘子,这画十分珍贵,拿出去晒太阳会不会不合适?”
“不打紧,有我们在边上看着呢。”郁娘小心护着画,“不把霉味晒掉,也不好将它送给惠娴皇后做生辰之礼。”
过了会儿,日头渐盛,郁娘道:“铃兰木蓉,你们二人先进屋歇息去吧,等下你们跟我和苗苗轮换着看它。”
“是。”
二人得了命令便先离开。
郁娘采了几朵花,拿花当做掸子,阻止飞虫蚊蚁靠近画。她正小心护着画时,身后忽然响起一老者的声音。
“小娘子,你这画是哪里来的?”
郁娘转过身,发现说话之人正是之前出没于军医苑的老者,裴元清的那位好友。她向对方福身,姿态十分恭敬:“回前辈的话,这画是我从古玩店中所购。”
老者见郁娘态度温顺有礼,笑眯眯道走上前,向郁娘道:“你这画是假的。”
郁娘脸色微变,蹙眉道:“不可能,老先生你不要吓我,这画是我花了大价钱从玉珏楼所购,过几日便要进宫送给皇后娘娘做生辰之礼。”
老者闻言,先是拧眉、后吸气、再咬牙,一连串气愤动作做得十分生动流畅。
“这玉珏楼号称天下第一楼,怎么能这般骗人?小娘子,你手里这画确实是假的,先不说这画工,就说这印章,二十年前,云行之的印章哪里会用这么好的红泥?这种泥是最近十年才出来的,所以小娘子你若是真拿这幅画送给皇后娘娘,怕是要当场就被侍卫给拿下,乱棍打出皇宫了。”
郁娘看他讲得头头是道,似乎相信了,吓得捂住唇,眼中水雾盈满眼眶。眼眸转动间,泪水从眼角,顺着雪白的脸颊一滴滴坠下。
当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我见犹怜。
老者见状,哎呦一声道:“小娘子,你别难过,看到你难过,我也难过了,咱换个生辰礼不就行了。”
“可是我已经告诉旁人,要将此画送给皇后娘娘做生辰之礼,不便再变动……”郁娘擦掉泪,“现下我可怎么办?”
老者挠头:“你非要这幅画?”
“是啊,我是个俗人,不懂画,但这幅画,即便是假画,可瞧着也布局精妙绝伦,画工精湛入微,若是能寻到真的画,那只怕更是美到不可言说……”
“罢了,罢了。”那老者眉开眼笑,有些飘飘然,“老夫我就看在小娘子你的面子上,为你重作一幅《宛西玉宫图》。”
郁娘茫然望他。
“嗯,老夫便是这幅《宛西玉宫图》的画者,云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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