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那为何南廷玉和宣若薇至今还没有成亲?
算算年纪,南廷玉也早已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苗苗望着这些补品叹道:“这宣姑娘真舍得,送了这么多补品。郁娘子你看,这是冬虫夏草、野山参、花鹿茸……这一盒又一盒的,不知道要值多少钱……”
玲月接过话:“这些补品应是皇家赏赐给宣家的,是全国各地送上来的贡品,十分珍贵。”
郁娘想到宣若薇先前说的话,这些东西放在宣家都是无人问津的。
御赐之物,竟无人问津,可见,宣家平日里的生活有多富足。
郁娘心里不禁有些羡慕,思绪忽然想远,想到她若也生活在这样的士家中,行事也会潇洒干练,不会窝窝囊囊,扭扭捏捏。
很快,她又遏制住这个念头。
她在想什么呢?宣家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士家。
她叹口气,趴在榻上。
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床上休息,没怎么动弹,鼻息间整日充斥着药味、血腥味,与沉沉的烦闷感为伴。
宣若薇今日过来这一趟,她心中的烦闷感又加重了些。
明明宣若薇也没说多少话……却偏偏每个句话都能牵动她的情绪。
玲月见她叹气,便道:“郁娘子是不是觉得乏闷了?”
“嗯。”
“不若去外面散散心。”
苗苗:“郁娘子如今这情况能起得来吗?”
郁娘心神一动,掀开被子试了下:“好像还可以,我的腿能动。”
身上的伤虽然很严重,但却没有伤到骨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尝试从床上下来,两只脚挨地,站起身时后背如被火烧一般,传来一股撕扯的痛感,让她几乎站不稳身体。
苗苗和木蓉见状,立即左右扶住她,她才没有摔倒。
木蓉担忧道:“郁娘子不若就在窗边看看风景?”
“没事。”郁娘忍着痛,摇摇头,“出去走两步吧。” 屋内压抑沉闷的气氛,实在让人难受。许久没见到阳光,感觉身上都发霉了。
玲月拿起披风,披在郁娘身上。
郁娘现下宿在南廷玉的寝殿内,走出去便见到那片慈孝竹。
竹叶浓密,密密匝匝堆叠在一起,形成绵延起伏的绿色轮廓。风吹过竹叶,哗哗作响。
身上的药味和血腥味被风吹散许多,鼻翼间隐约浮动着一股竹叶清淡的气息,很是好闻。见到有白色、黄的木香花朵绕着青瓦白墙而来,郁娘眼角扬起:“我们去花园看看罢。”
苗苗:“好嘞,郁娘子你慢点。”
郁娘想到玲月和木蓉来自于宫苑,便向她们二人询问皇宫的模样,她上次进宫见惠娴皇后,因为提着心什么都没敢看。
玲月笑道:“皇宫自是气派,大大小小的宫殿有七十二座,便是连下人房都有三百余间。”
几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花园踱步而去。
郁娘捏着巾帕,放在唇边轻轻咳嗽,正欲问问宫里的趣事,忽然听到花园中传来宣若薇的声音。
没想到宣若薇没走,竟还在府中。
“三公主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是非曲直是一定要讲个明白。这一次,她确实做错了,只是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殿下你好。”
五方什锦窗在庭廊中落下一排斑驳阴影,郁娘止住脚步,视线透过窗户,看到花园中正在说话的二人。
宣若薇和南廷玉站立在花团锦簇中,暖阳倾洒在二人身上,衬得他们如画中人儿似的,与这花园的美景融为一体。
南廷玉背对着郁娘,郁娘看不见他的神情,不过倒是能从他的姿态中,察觉出他似乎没有原先那么生气。
他一只手负在身后,声音平稳:“你也是来给她做说客的?”
“三公主是我的手帕交,她心情难过,我自然也跟着难过,再者,我也是为殿下着想……”
宣若薇并未细说大道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完,一双好看的眸子便凝在南廷玉身上,眼中担忧不言而喻。
南廷玉:“她近些年,行事越发恣意,没个规矩,同那祈明月相差无几。”
“殿下原是想要磋磨她的性子,为她好,既是如此,也该告诉三公主。”
这时,一阵风吹过,风动宣若薇的裙裾,有一下没一下触碰到南廷玉。
二人的影子被斜阳照得很长,交叠在一起,一直蔓延进庭廊中。
郁娘便站在他们的影子后面。
南廷玉淡淡道:“孤没有那个心思磋磨她,是她自己想不通错在哪儿。她若想得通,不必多吃苦头。”
“殿下,我认识你许多年,还从未见你对三公主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殿下你是不是……”宣若薇顿了顿,大抵是觉得不合适,一时止住了口,过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婢子了?”
风声似乎在这一瞬间停住。
眼前的画面也变作静止的场景,郁娘捏紧手中巾帕,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
寂静无声中,南廷玉的声音清晰传来。
“未曾。”
宣若薇似乎松了口气:“我以为殿下是为了给她出头才这般对待三公主,又见她宿在殿下的寝殿,还以为殿下对她不一般……”
南廷玉打断宣若薇的话:“她如今受伤了,不便行动,孤便让她暂且睡在孤的寝殿中。”
郁娘耳中轰隆隆的,他们二人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进去。她想转身离开,可两条腿却跟失去了知觉一般,重到无法抬起。
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腿抬起来,缓缓的,慢慢的,一步一步后退离开。
先前,她为了面子,还在宣若薇面前大言不惭,说南廷玉是给自己出头,结果转眼谎话就被南廷玉给揭穿了。
她就像个可笑的骗子,靠一点谎言和一点幻想来维持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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