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琴声低沉婉转,让人闻之森然泪下。
可是,百里鸢的身体为何会软了下去?如白痴一样坐在河岸目光空洞?
叶小川感觉到琴声不妙时已经晚了,刚要制止那个神秘老头继续抚琴,可是全身竟然如被一股神秘大力定格了一般。
他心中大骇,用尽全力才嘶哑的说出三个字:“你是谁?”
老人依旧是没有转过头,但琴声却是忽然高昂起来,急促的声音让叶小川仿佛置身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之中,巨大的海浪一次一次的冲击他的心神。
但随后,琴声缓慢柔和,让他又感觉如沐春风,在茫茫的草原之中看着遍地的牛羊。
叶小川心智未失,他知道自己着了道了,这个神秘的老人绝对不一般。单凭琴声竟然能操控的人的心智!
“少侠,你的身体不纯净呀,出来吧。”
说完琴声变的浑厚,然后令叶小川吃惊的一幕在眼前出现,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男子,从自己的身体里分离出来,那年轻人俊朗飘逸,潇洒不凡,竟然是一直隐藏在自己身体里的司徒风的魂魄,被硬生生的被抽了出来。
然后,他只感觉一股困意瞬间涌来,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码头上依旧热闹非常,但仿佛谁也没有看到这一幕,也没有看到那个飘着的白衣男子的魂魄。
老人终于转头,是一张干枯的老脸,但那双眼眸却是没有的浑浊,而是清亮逼人。
纵然司徒风只是一缕魂魄,此刻也是吓的不轻。
他道:“你是何人?为何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老人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道:“老朽只是一个山野闲人罢了,没想到,六千多年过去了,剑神前辈竟然还有一缕魂魄残存于世,看来前辈的这缕魂魄这些年来一直是藏在无锋剑之中吧?”
司徒风大骇!
他活着的时候,也是一位纵横天下的高手,在当时鲜有敌手,没想到六千年后的今日,在人间竟然还有阅历如此深厚的修真者。
刚才自己魂魄被硬生生的从叶小川的灵魂之海中被拽出来,毫无反抗之力,他就知道这个神秘老头只怕一身修为已经登峰造极,达到臻化之境,或许比起自己生前顶峰时期也不逞多让。
他道:“没想到人世间,竟然有阁下这般绝世人物,纵然我巅峰时期,想要战胜你,恐怕也非常的难。”
神秘老人淡然一笑,道:“前辈过誉了,老朽风烛残年,道行也许已经达到了人类可以企及的最高境界,但身体不行了,五脏六腑在百年前已经开始退化,身体的各项机也衰败的差不多了,若真与人生死相搏,我能释放出来的真力,其实不高,拳怕少壮啊。哎,老了,老了,快要羽化为石了。”
司徒风知道这个神秘老人说的并非是假话,人力终究是有时而尽,修真者同样是人,并不是活的越久的修真者就越厉害。
其实正好相反,人类五百岁是一个极限,绝大部分修真想要活到五百岁,必须达到第九层天人合一的境界。
但人类一旦超过五百岁这个关口,无论修行道行有多高,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会衰弱,纵然满身灵力,能催动的也不过只有五六成而已。
所以,修真界自古就有羽化为石这么一说,当一个修真者体内真元过于浑厚庞大,死的时候这些真元就会快速凝固,导致整个身体就会变化为石,纵然过去千年万年,这尊石像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在司徒风生活的那个年代,能达到羽化为石的修真高人也不算多,屈指可数,他一直以为经过六千年上古修真者消失之后,人间修真会大幅度没落,至少需要几万年才能恢复元气,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一个完全可以羽化为石的高手。
这让司徒风非常的震惊!
因为他修的是剑道,并非是依靠真元浑厚,就算死了,也不可能羽化为石,他都做不到的事情,眼前这个老人竟然能做到!
他干涩的道:“没想到世间还有你这等高人,不知道如阁下这等修为的,人世间还剩下多少?”
老人笑道:“应该不出五位吧,都活了几百年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死呢。前段时间,我接到玉机子的传信,他说无锋剑可能出世了,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不仅见到了无锋剑这一代的主人,还遇见你这位上一代的主人。剑神前辈,您功参造化,学究天人,参破轮回。老朽很意外,你为什么要保留一缕魂魄?三魂七魄缺少一魂都无法转世轮回,你何必连你最后转世的机会都放弃了呢?”
司徒风露出了一丝悲壮苦涩之意,他又如何不知道不完整的魂魄是不可能转世轮回的,可是他终究是放不下。
他想看看关于无锋与斩尘那关于三生七世的孽缘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想看看下一代这两柄神剑的主人,会不会像自己与苏卿怜一样是一个悲惨的结局。
他想看看人力是不是可以胜天。
至于他为什么会只保留一魂一魄,而不是三魂七魄都保留下来,其实很简单,为了躲避天雷。
自己的完整魂魄实在过于强大,随时随地都会吸引天雷,而魂魄是最惧怕天雷的,每年开春的第一场春雷,人世间不知道有多少孤魂野鬼彻底的烟消云散。
只保留一魂一魄,天雷就很难察觉到自己,又有无锋剑里的聚灵法阵保护,自己就可以沉睡绵长的岁月,直到等来下一代无锋剑的主人传承此剑。
这是他的秘密,也是一生痛苦的来源,他不准备对任何说,包括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神秘老人见司徒风面上露出的痛苦神色,轻轻的叹息一声,似乎他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司徒风内心深处的痛苦,似乎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知道了那一段早已经被世人所遗忘的悲凉凄美的故事。
所以他没有再继续询问司徒风这个问题,这是司徒风内心中最不可示人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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