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广平听后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抬起头说道:“秦老、徐老、梁书记,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您几位,我确实是在生活上,家庭上,犯了错误,我也认真的反省了自己的错误,这次,能得以保全,全靠您二老和梁书记念着我父兄,对国家的一点点贡献,才让我蒙荫,可别人不知,我自己不能不自知。”
说着,郑广平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手也不断的揉搓着,显得极为紧张。
顿了顿,郑广平又接着说道:“按理说,我这个官是做到头了的,可想一想,党和国家这些年对我付出了这么多的精力和财力物力,方能将我培养起来,我引咎辞职,才是一个不知对党感恩回报的白眼狼了。”
一边说,郑广平一边看着二老和梁国正的反应,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国家目前在驰援疆藏、大西北复兴方面十分重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将我派过去,将功抵罪也好,物尽其用也罢,总之,我不想让国家对我这些年的培养前功尽弃,哪怕是做一个最基层的服务者,我也甘之如饴,让我再替国家的发展,尽一份力吧。”
此话一出,梁国正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颔首看向郑广平,随即,梁国正转头又看了看二老的反应。
果不其然,刚刚脸色还满是阴霾的二老,如今也淡淡的点了点头。
梁国正知道,他这一步,走对了,同时,也对郑广平这个人,又重新审视了起来。
他觉得,这次保住郑广平的决定是对的,至少这个人,还有救。
秦老沉默良久后,才盯着郑广平说道:“算你还有良心。”
说罢,秦老看向了梁国正。
梁国正见状便说道:“这次开会,上面还着重提到了此事,省里也在初步拟定驰援西北干部的名单。”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徐老,徐老随后也笑吟吟的看向了郑家兄弟,然后说道:“坐吧。”
半个月之后,白南知风风火火的敲门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来到了凌游的办公桌前:“书记,您看报纸,省里驰援大西北的干部名单定下来了,有郑叔。”
凌游闻言皱了皱眉,然后赶忙接了过来,在一处被白南知用笔圈过的名单名字里,一眼就看到了‘郑广平’三个字。
凌游看了片刻之后,放下报纸低喃道:“郑叔这条路,走对了。”
可顿了顿,凌游又叹了口气:“何尝又不是走错了呢。”
白南知听着凌游的话,一时有些不解。
而凌游说郑广平走对了,是郑广平在去驰援西北的这个选择上,无疑是保住了自己,如若不然,郑广平纵使还在吉山任职,相信不久后,也是在不该退休的年纪被迫退休,而凌游所说的走错了,则是在说,郑广平对于婚姻的选择上,走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如果没有这段插曲,凭借郑广平的能力、年龄和政绩,日后直指一省正职,只是时间问题。
又过了几天时间之后,这天凌游没有去县里,而是让司机小陈早早就到家里去接上了自己,上车之后,直奔北春而去。
到了北春,车开进了一个老小区,停车之后,凌游在后备箱里拿了两瓶酒,独自走进了一个单元门,走步梯上了二楼,在左手边的门上敲了敲之后,没一会,门就被打开了。
门开之后,就见郑广平的身影露了出来,郑广平一见凌游,瞬间脸上就喜笑颜开了起来:“小凌啊,你到底还是过来了,外面冷,快进,进来坐。”
凌游笑着走进了屋里,将手里的酒随手放在了门边,然后环视了一圈屋子的环境,大概八十几平方的样子,装修都是过时的老式装修,但还算干净整洁。
郑广平从停职上报了驰援名单后,就从常委大院搬了出来,用自己的积蓄买了这栋房子。
“怎么样?我自己收拾的,还算干净吧?”郑广平笑呵呵的一边将手放在凌游的后背上,带着凌游去客厅坐,一边说道。
凌游点了点头:“不错,蛮不错的,采光也好。”
说着,凌游在郑广平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了下来。
郑广平也环视了一圈屋子,然后说道:“从政大半生,说实话,我最喜欢在吉山的这段日子,虽说以后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可还是买个念想,等以后退休了,我就回这个房子来养老。”
凌游闻言看了看不足两个月时间里,头上的白发多了许多,面容也有些憔悴的郑广平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这样也好,要是我以后还能留在吉山工作,等您退休回来了,我还能时常过来看看您。”
郑广平闻言叹了口气:“常言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在这个时候,你这心里还能有郑叔叔,我......”说到这,郑广平不禁有些红了眼眶。
凌游见状赶忙伸手在郑广平的背上摩挲了两下:“瞧您。”
说着,凌游又回头看向了自己带来的两瓶酒说道:“明天您就出发了,今天咱爷俩好好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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