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瑞霖留在永J处理马瑞康的后事,一共用了五天时间,这期间,他没少往检察院和律师事务所跑,想要为马瑞康的死讨回一个公道。
但不管马瑞霖怎么努力,马瑞康的死,似乎都已经定性了。
因为这件事的败露,赵紫英的爱人从外地返回来,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跟她离婚,而因为出轨被判净身出户的赵紫英,在收到红歌集团的封口费以后,一口咬定自己是欠了二双的钱,而马瑞康是因为跟自己搞破鞋的时候,偶遇对方登门要账,误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爱人回家,所以在跑到楼顶躲避的时候,失足死亡。
在法医鉴定和尸检报告,以及当事人口供等等多重证据之下,检察机关驳回了马瑞霖立案监督的申请,算是彻底敲定了马瑞康自然死亡的事实。
最终,马瑞霖抱着马瑞康的骨灰,回到了沈Y,回到了这座曾经让马氏兄弟充满希望,但现在却处处带着绝望的城市。
马瑞霖坐在自己装修一半的新家里,驱散了所有的装修工人,坐在房间当中发呆,这套房子,是马瑞康给他置办的,可如今连装修都还没进行好,哥哥就已经跟他天人永隔了。
马瑞霖看着马瑞康的骨灰盒,心如刀绞,却不知该把哥哥安葬在何处。
落叶归根送回老家,怕父母接受不了。
就地安葬在沈Y,可哥哥并不属于这座城市。
这天上午七点多钟,马瑞霖一番思索,浑浑噩噩的下楼,打车去了二期工地,他还是想弄清楚马瑞康真正的死因,马瑞霖至今仍旧对马瑞康都做了什么一无所知,但他仍旧坚信,哥哥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坠楼,而且马瑞康在离开之前,还曾对他说过,自己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时间,所以马瑞霖在马瑞康死后,心中总是隐隐觉得,马瑞康应该是为红歌集团扛下了一些事。
马瑞霖去工地,并非是为了讨要什么赔偿,但至少想要弄清楚哥哥的死因,总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半小时后,马瑞霖赶到了二期工地门外,下了出租车以后,迈步就开始往里走。
“哎!你给我站住!你是干什么的?连安全帽都没有,就要往里进啊!”工地在这边的一个保安看见马瑞霖以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我要见你们当官的!”马瑞霖梗着脖子回了一句,继续要往里走。
“你给我站住!你以为当官的是你爹啊,你想见就能见?!”保安扫了一眼马瑞康,从他黝黑的皮肤和皲裂的手掌,也能看出他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所以本能间把他当成了钉子户,或者讨要工资的民工那种人,厌恶的摆了摆手。
“我哥是你们这原来的经理马瑞康!我找你们当官的有事!”马瑞霖犟了一句,继续闷着头往里面走。
“你给我站住,我说话你听不懂啊!你哥就是太上老君,这院你也进不去,你连个安全帽都没有,我要是把你放进去,出事算谁的!”保安冲出岗亭,拽着马瑞霖的胳膊就往外推。
“你让我进去!我真有事!”马瑞霖从小到大也没跟人打过架,所以只知道用蛮力往里冲,衣服都被保安拽撕了。
“吱嘎!”
就在两人拉扯的同时,赵宗宝驾驶着奔驰E300一脚刹车,停在了工地门口,降下车窗向外喊道:“怎么回事,你们在这干个嘚儿呢?!”
“赵总,这个傻逼孩子非要往工地里进,说他是马瑞康的弟弟!”保安拽着马瑞霖喊了一句。
“咣当!”
赵宗宝听见这话,一把推开车门,站在了车下,对着马瑞霖喊道:“诶!!”
“刷!”
正在跟保安拉扯的马瑞霖,在看见赵宗宝之后,当即愣住。
“小B崽子,我上次收拾你,你没疼吧,是不是?”赵宗宝大步流星的站在了马瑞霖身前。
“你、你是这个工地的人?”马瑞霖看见赵宗宝以后,脑子里一声轰响,他原本以为,马瑞康说要出差,是因为工地这边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当初找自己的这伙人,居然是马瑞康的同事。
“啪!”
赵宗宝手臂抡圆了,对着马瑞霖脸上就是一个大耳雷子:“小傻篮子,你上这干啥来了?”
“我哥死了!我要个说法!”马瑞霖之前被赵宗宝收拾了一次,明显落下点后遗症,看着他哆哆嗦嗦的回应道。
“艹你妈!你哥死了,你找我们要个狗JB说法啊?”赵宗宝伸手拍了拍马瑞霖的脸蛋子:“你哥在我们工地这边,贪污了好几百万,现在人死了,算他捡着了,我们还他妈没找你们家要钱呢,你反倒找我们要说法来了,是吧?”
“你说什么,我哥他……!”马瑞霖登时愣住。
“嘭!”
赵宗宝抬腿一脚,直接把马瑞霖踹的退后两步,随即指着他的鼻子:“你他妈给我听好了,现在你哥死了,他之前贪的那些钱,我们也不追究了,但你也他妈别不知好歹,以后再他妈敢来这闹事,我掐折你的腿!”
“我哥的死,跟你们有关系,对吧!”马瑞霖看着赵宗宝,梗起脖子质问道,他即便再傻,那么在见到赵宗宝以后,也能察觉到这件事有问题了。
马瑞康出事那天,先是给他留下了五十万,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的说了一大堆话,随后马瑞霖当天晚上也被这群人抓住一顿毒打,而就在那一天的深夜,马瑞康就跳楼死了,这世上的事,可能这么巧合吗?
“你别在这血口喷人啊!你哥是自己跳楼死的,这事官方都已经定性了,你在我这叫唤你妈B!”赵宗宝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刷!”
马瑞霖听见这话,当场愣住,因为官方那边,对于马瑞康的案件定性,是失足坠楼,但赵宗宝一张嘴,却说马瑞康是自己跳楼死的,明显跟他得到的结果不符。
“别在这站着,抓紧走!”保安见马瑞霖不吱声,伸手推了他一把。
“我哥是被你们逼死的!我哥是你们逼死的!对吧!!”马瑞霖看着赵宗宝,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起来。
“你哥是被自己逼死的!没有那个能力,还贪那份钱,他不该死吗?”赵宗宝露出了一抹嘲笑,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他,肯定不怕马瑞霖这种老实巴交的小青年。
“我他妈杀了你!”马瑞霖听见这话,情绪瞬间失控,疯狗一般的向赵宗宝扑了上去。
“小B崽子!你动一下我看看!”赵宗宝在马瑞霖迈步的一瞬间,伸手指着他的鼻子一声暴喝,而就这么一嗓子,直接就把马瑞霖镇住了。
马瑞霖站在原地,看着只身一人的赵宗宝,呼吸急促。
他本就是个社会底层,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从小到大,也没跟人打过架,甚至都不知道动起手来,该先出拳还是先出脚,虽然有着一腔冲动,但他更有着无尽顾虑,如今他哥已经没了,骨灰还摆在家里没人处理,老家那边,父亲还躺在病床上,现在马瑞康已经没了,如果自己出事,父母怎么办?
“啪!”
赵宗宝突如其来的一个大嘴巴子,粗暴的抽在了马瑞霖脸上,将他仅存的一丝勇气驱散:“你给我听好了,马瑞康的事,跟我们一点关系没有!现在他死了,算是捡了个便宜,因为他贪的钱,我们这边也不追究了,但你要是再给脸不要,我让你跟你哥一个下场!滚!!”
赵宗宝语罢,直接坐进奔驰车内,继续扎进了院子里。
“赵总的话你都听见了吧,抓紧走吧!他们这些干工程的,哪有普通人啊?你要是再从这闹事,可就真走不成了!”保安伸手推了马瑞霖一把,直接将他搡出了门外。
“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讲理的地方了吗?!”马瑞霖看着保安,眼圈泛红。
“一个小老百姓,你拿啥跟他们讲理啊?他们这伙人,就是在社会上混的,别说进监狱了,他们连枪毙都不怕!那你呢?你不过日子了?你打了他们,他们能花钱让你蹲好几年!但打了你,你告都未必告得赢!”保安虽然说话难听,但道理明了的回应道。
“他们不会一手遮天的!这个世界上,肯定有讲理的地方,我哪怕告一辈子状,也得给我哥讨个公道!”马瑞霖看着偌大的一片工地,眼神执拗的回应道。
“你抓紧走吧,愿意哪告哪告去!”保安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如同撵狗似的挥了挥手。
……
原本准备去二期工地讨要一个公道的马瑞霖,连门都没进去,就被赵宗宝在门口连打带骂的赶了出来,这一刻,他的思维已经极度偏执,认为赵宗宝对他越凶,这件事的隐情就越大,但事实上而言,马瑞康跳楼,其实还真的跟赵宗宝他们没多大关系,因为马瑞康跳楼,完全是因为承受不住心理压力,选择了自尽,赵宗宝的逼迫,可以算是助力,但绝对不是诱因。
即便马瑞霖真的把这件案子告到了最后,查了个水落石出,那么赵磊他们的罪名,无非也就是个私闯民宅,因为正常追债是不犯法的,而当天晚上,他们并没有跟马瑞康动手,自然也谈不上过失致人死亡或伤害致死。
但痛失亲人的马瑞霖,此刻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些,因为他根本就不信马瑞康是自己跳下去的,所以在离开工地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想好了的,要去小雪那把剩下的钱拿走,先把马瑞康安葬,然后不遗余力的去告状,哪怕跑到北J,也要给马瑞康讨一个公道。
但马瑞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一天,他的人生轨迹,将被彻底改变,让他走向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