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完之后, 学校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不过大学的课程不像高中那么满,苏软就趁着昨天下午没课去看黄小草,结果探望变成了带人出院。
到底有些不放心, 正好今天只有上午一节课, 就回来看看, 又顺便赶了个集,把福姨做出来的发圈卖了。
她之所以把时间安排这么紧,就是不想周末回来碰上鹿鸣琛。
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堵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他为什么能在非周末随意出学校,“你是违反纪律了?或者有是什么任务?”
鹿鸣琛伸手把她的小本子拿过来,一边看一边道,“猜对了, 确实是任务。”
然后抬眼看着她笑,“追媳妇儿的任务。”
苏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鹿鸣琛这才笑着解释, “国防大学不能随意出学校是本科生的纪律,我们研究生没那个限制的。”
苏软瞪大眼睛, 那鹿鸣琛岂不是只要有空随时都能出来?
鹿鸣琛看着她的表情得意的挑眉, “失策了吧。”
“所以说, 计划赶不上变化,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你要学会接受当下。”
苏软冷哼一声,“随时想着自己未来某一天会牺牲而想当和尚的人没资格说我吧。”
鹿鸣琛一噎。
苏软把本子拿过来,继续低头勾勾画画。
却见鹿鸣琛把下巴搁在桌上, 看着她嘟囔道,“那你不是说不对吗, 还拉着我改, 我现在听你的话还俗了, 你却又让我当和尚, 你就是欺负我呢吧?”说到最后语气委屈巴巴的。
这下轮到苏软噎住。
鹿鸣琛见状反而却见好就收,探头看了眼苏软的小本子岔过这个话题说起正事,“需要人?”
苏软点了点头,她本来是想找赵雷的,但她实在怕他再跟她委屈撒娇,直接道,“你有可靠的战友吗?脑子灵活,能说会道的;还有战友遗孀,心灵手巧的,有的可以介绍给我,前者有一个就够,后者一两个都可以。”
她大概说了下工作待遇,“只要认真做,一个月两三百的工资没问题,如果做的好,能赚更多。”
苏软一开始开这个作坊是想给黄小草和赵雷一个安稳的工作,也给福姨找个陪伴。
不过现在既然开起来了,就有必要维持它的良性运转。现在看靠着赶集一年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一年后附近的市场肯定会相对饱和,竞争对手也会出现,到时候销售量下降,黄小草和赵雷的收入必然要缩水。
而且黄小草一个孕妇,也不能全负荷工作。
所以丰富饰品的品类,增加产量和拓展销售渠道是必须要做的,现在就可以找一两个手巧的工人和一个能说会道的销售养起来了。
正好她本来也准备把退伍军人的事情提前做起来,干脆就把这当做第一个项目。
鹿鸣琛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有想要的人吗?”
苏软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
鹿鸣琛道,“你上辈子是不是做过类似的事情,有可靠的人手吗?”
有倒是有,不过,“你按照你的方式找吧,我上辈子开始管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九八年了,中间变数多着呢,不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是不要随便改变什么了吧。”
鹿鸣琛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要?”
苏软道,“三个月内找到就行,慢慢找,但一定要找可靠能干的。”
毕竟现在她这不是公司,员工和她也没什么亲缘关系,做事很大程度上要依赖人品。
这么一想,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小作坊真要做大还是有限制,她得尽快把公司章程、人力体系和员工的薪酬绩效体系规范都拟定出来。
等年底工程款到了,先注册一个公司,这个年代注册公司和后世可不一样,需要实打实的注册资金,最少得有两万块。
苏软不由叹了口气,还说要攒钱买房子呢,等注册公司的话,可能还要租场地,买设备,总不好把人家的四合院搞成工厂。
总觉得两三年内,她的房子是见不着了……
不对,苏软看了鹿鸣琛一眼,即使有了自己的房子,以这家伙现在这个状态,她也依旧没得清静了吧。
苏软头疼的按了按额角——自从来了燕市,她的计划似乎没有一个按照设想来的……
鹿鸣琛见状不由皱眉,“人我给你找,你还愁什么呢?”
苏软心道,愁你。
可惜她不能说,只好随口道,“愁钱啊,要养那么多张嘴。”
鹿鸣琛道,“我还当什么事。”
苏软睨了他一眼,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有钱呢。
却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推过来。
苏软以为是他的津贴或者奖金什么的,之前他似乎又立了功,“不要,你那点钱好好存着吧,还不够塞牙缝的。”
说起这个,苏软也想起了一件事,转身去想去拿钱包,“你的津贴以后自己拿着吧,我以后还要管这作坊的帐,怕搞不过来了。”
鹿鸣琛啧了一声,知道她这是想跟他划清界限呢,伸手拽住她,把存折拍在她手里,“小看人呢不是,先看看再说。”
苏软着他的表情,迟疑的打开存折,看到上面的一串零,顿时愣住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竟然有三万,这对于鹿鸣琛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鹿鸣琛道,“卖了几条我外公留下来的小黄鱼。”说到这里,他垂下眼睑,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苏软皱眉,“怎么好好的想起卖那个?”
她把存折推回去,“我刚刚开玩笑的,钱我年底就有了,还来得及吗?你赶紧去赎回来。”
鹿鸣琛没接,只恹恹的靠在桌上,似乎在回忆什么,语气幽幽的道,“其实,我一直很讨厌这些东西。”
“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这些,鹿长河也许就不会因为觊觎它们而故意拖延时间害死我妈了吧……”
苏软沉默,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想的,难怪上辈子他直到牺牲后才动这些东西,还基本上都是捐了出去,原来并不只是不想把东西留给鹿家。
她看着鹿鸣琛蔫蔫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有的语言在这个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也许一个拥抱会更好,可是……
苏软犹豫了半晌,终究没动,就见鹿鸣琛抬起眼皮,忧郁的道,“你都不安慰我一下吗?”
苏软还没反应过来,鹿鸣琛就一副“山不来就我我只好来就山”的表情倾身过来,伸手抱住她,委屈的道,“你之前都会抱抱我的。”
苏软:……
苏软伸手去推他,气道,“所以你是骗我的?!竟然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有病吧!”
鹿鸣琛抓住她的手腕,叹了口气道,“没骗你,今天之前我都没想过动那些东西。”
苏软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睛,心下一跳,就听他继续道,“但是今天我想明白了,这些确实是外公给我的宝贵财富。”
“以鹿家的作风,当时即使没有这笔钱,光我爸的抚恤金也足够他们做出同样的决定。”
“而这些东西的存在,至少一直吊着鹿家,也变相的保护着我,最后还让我顺利的报了仇。”
“现在,它们又可以让我用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鹿鸣琛摸了摸苏软的头,认真的道,“软软,我现在很庆幸外公给我留下了这些东西。”
“我这个人不会赚钱,但你上辈子那么成功,我也不想让你受委屈。”
“所以我把这些东西我都给你,听苏青青的意思,这些东西足够你舒心的活一辈子,那你这辈子就舒心的活。”
“你如果喜欢开公司赚钱,那就慢慢赚,有了这些本金,你可以把它当做消遣爱好,不要发愁,不要焦虑,不要再像上辈子那么劳累,长命百岁的活着好不好?”
苏软不自觉的咬住下唇,抑制着陡然冲上眼眶的酸意。
上辈子,霍母永远嫌弃她做的不够,自己开的铺子,她因为生病想休息一天。
霍母表面上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然而买个药煎个药都要弄的人尽皆知,说什么不在乎一天损失了多少钱,身体要紧什么的,实际上就是告诉众人她娇气吃不了苦。
几次下来,仿佛她生个病都是错的。
至于霍向阳,从来也只是说的好听,说是不让她累着,然而她稍一松懈,他不是安插了捣乱的亲戚,就是跟他妈让了步,把她苦心的经营搞得一团糟。
至于后来,她是真的不敢休息了,她要报复霍家人,她折磨他们,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表面上看着胸有成竹,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天都像是在走钢丝,连觉都睡不踏实,就怕哪一天稍有不慎,迎来霍家的反扑,掉下万丈深渊。
每一笔钱都是她费尽心思得来的,每个捧着钱到她面前的人都是为了更大的回报。
可是现在这个人不惜打破自己的心结,把钱捧到她面前,只是想让她活的舒心,想让她不要劳累……
鹿鸣琛手掌微微用力,苏软顺从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她从未有过这种踏实感。
仿佛她可以理直气壮的享受一切,哪怕失败也有人在背后接着她,不会有任何的可怕后果。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静静的抱着她的鹿鸣琛道,“要洗澡吗?给你烧点洗澡水。”
洗完澡就可以休息了。
谁知苏软站起来,“我得回学校了。”
鹿鸣琛震惊,“现在?”气氛这么好,这个女人是铁石心肠吗?
苏软道,“我们虽然没有平时不让出校门的要求,但大一不准在校外留宿,要查寝的。”
鹿鸣琛一僵。
苏软睨着挑了挑眉,“失策了吧?存折要拿回去吗?”
鹿鸣琛竟然伸出手,“反正人还没找着,寒假的时候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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