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乐虞殿
琼离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已身处乐虞殿了,此时的她正坐在镜前揉捏着太阳穴,不知怎的昨夜她就泡了个澡结果今日头疼极了,若不是叶儿将她唤醒,她能睡一天。
叶儿为她简单梳了个发髻,然后挑了一件淡蓝色衣裳穿上,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可琼离就算在头疼也能感觉到叶儿的漫不经心,她望着微微恍惚的叶儿,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了么?”
叶儿反应过来,连忙福了福身道:“没有没有,就是我昨夜没睡好,今夜犯困了才会如此。”
琼离听了她的一番解释,一眼就看出她的局促,但她也没拆穿,只是用手将她扶了起来,温柔道:“那今日可要打起精神来,有一件事情还等着我们一起去做呢。”
叶儿面泛疑窦,但也没说出来,只道:“好!”
*涣衣宫
叶儿打死也没想到主子带她来的是涣衣宫,她们已经走到了宫前,可叶儿打死都不进涣衣宫,她们此时正在宫前拉拉扯扯,你推我搡,各自都不让着对方。
琼离苦口婆心道:“叶儿,你也听见香儿与小荷说的衣裳得了癔症,她已经不能欺负你了,她落得如此下场,你不打算亲眼去看看嘛?以解你心头之恨。”
叶儿开始犹豫了,她脑海里有万千种想法,若是她去了,被闲人看到又会给公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她不去,她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
沉思已久,她愁眉苦脸道:“公主,若是我去了,会给你添数不尽的麻烦,再者,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又有什么资格进入涣衣宫呢?”
琼离将她拉了过来,轻轻扶上她的手,细心安慰道:“你大可不必担心给我添麻烦,若是你不想引人耳目,那我们就不从正门进;你是我的贴身婢女,与其他婢女终归是不同的,我都没有嫌弃你的身份,你为何要先自卑自己的身份呢?”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与我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也没有责备过你,按理来说,你也是被宠到大的,所以不要再觉得自己不值得,我希望你能被人值得,也希望你能被人对得起。”
叶儿没想到琼离会说这么多宽慰她的话,她泪点极低,一下眼眶就充满了泪水,止不住地哽咽起来。
她说得没错,琼离就如同她的再生父母一般将她护得很好很好,让她从小都没有什么忧虑,快快乐乐地成长。
为何现在的她会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甚至对于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卑?
想来她是清楚不过的,只不过她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事实。
她在涣衣宫受的苦与累她这一辈子都不敢忘却,是没人能够与她感同身受的。
每次一回到这个地方,她都会想起曾经的自己,在涣衣宫地下室她每一次倔强,就会换来一次毒打,有的时候甚至睁不开眼,鲜血淋漓滴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承受了非人般的折磨,可到头来她却还是饶过了曾经折磨她的女疯魔,叫她如何甘心?
想到此,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眼底汹涌的恨意滔滔不绝地流露出来,她恨,叫她如何不恨?
琼离一下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她握紧了叶儿的手,叶儿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但她并没开口道歉,而是坚定地对琼离说:“我想清楚了,公主,我愿意进去亲自看看她落得了何境地。”
琼离虽不知她为何突然想明白了,但总归是好的,她最多只能感知到叶儿对涣衣宫有一辈子的阴影,而这阴影绝对是衣裳留下来的。
“嗯嗯,我们一起去。”琼离极力表现出有她在的安全感,不禁逗笑了叶儿。
她们气势汹汹地用了隐身术溜了进去。
无独有偶,陌尘正坐在妄尘殿,轻轻叩着玉桌,慵懒闲散地望着聚影珠,里面的情形正是涣衣宫的界面。
琼离与叶儿偷偷溜进了涣衣宫,她们屏住呼吸,彼此牵着彼此,大气一点都不敢出。
因为她们的正前面全是零零散散的仙侍,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务,若是她们稍微发出一点声音,都会引起她们的围观,尽管她们看不见她们,但终归是一件麻烦事。
所以她们非常小心,于是顺理成章地进了内殿。
内殿与外殿完全不同,若说方才的外殿充满了烟火气,很热闹,那内殿就是无止境的冷清,甚至空气里都充满了无尽的荒凉。
叶儿望着如此荒凉冷寞的一幕,内心一阵恍惚,但也只是一瞬,因为这种女疯魔是不值得浪费她一丝一毫的同情心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同琼离一起踏入了内殿里房。
大风凌乱地刮着窗台,将窗纸吹得破破烂烂的,也没人缝补。
内榻躺着一位病入膏肓的女子,时不时传来她猛烈的咳嗽声,里面的一切都不显繁华,十分简陋拉垮,甚至连房梁顶上都结了蜘蛛网。
里面没有一位仙侍为她端盘倒水,像是忘记了涣衣宫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存在。
琼离不由得多想了一下,难道是陌尘做了什么?
而叶儿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她毫不犹豫地朝床榻迈步过去,而琼离则负责善后,她将殿门给封印住了,设了一个结界,外面的人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虚弱的衣裳朝着风吹草动望去,没想到这一望,望到了她此生最讨厌的两位,一位琼离,一位她的狗婢叶儿。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她去了一趟妄尘殿佯装为小贱人送织锦披风,回来就病成了这样,而且连她最信任的仙侍也再未见到过,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一夜之内,涣衣宫就如同变了天一样。
于是,她摇摇晃晃地抬起手指,恨恨地指着叶儿,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牙口中蹦出了几个字。
“你,你们来做什么!”
叶儿一声冷笑,她走在床沿,慢慢顿住,然后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底青黑一片的衣裳,朝她脸上喷了口水,恶心道:“你还管上我们来这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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