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客栈二楼隔间
浮生还是没有选择立刻住进杨府,打算在外先熟悉一下环境,再考虑从何处下手。
杨铭见浮生态度坚定要在外熟悉熟悉环境,无论怎么劝也没用,只好答应下来。
一缕辉月照在窗台前负手而立的紫衣少年身上,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却有三十岁的沉稳与冷漠。
那高挺笔直的鼻梁,冷俊孤傲的脸庞,子夜寒星的眼眸,勾勒出一抹完美的侧轮廓,尤其是在月光下。
“主子,查清楚了,京城有五处暗桩。”暗影卫拱手行礼道。
暗影卫各个都面带黑纱,绝不以真面目示人,要是有人揭开了他们的面纱,他们便会以死明志。
“其中比较受大众欢迎的分别为衫云阁,随缘客栈,益生堂;冷门的则是玲珑阁和名剑坊。”
说着,暗影卫从怀中掏出五本名簿恭敬地举过头顶:“这里面详细地介绍了所有暗桩中的人。”
浮生转过身来,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依然不见半点波澜,令暗影卫不禁心里一慌,但瞥见他唇角边淡淡的笑意时,那种慌乱感又减轻了几分。
他接过影卫手中的书簿,在手中掂了掂。上面赫然写着生死簿三个字,显然是暗桩中的人签了生死状,一辈子忠心于安阳侯与他,才会有这五本生死簿。
浮生随意地翻了翻,目光也没落在这生死簿上,快速将书合上,掷给了站在一侧的小五身上。
幸好小五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不然就得溴大发了。
浮生眼角微微扬起:“听说三皇子与四皇子似乎不合已许久?”
影卫连连顺着他的意思:“不错,朝安国三皇子齐王好淫成性,阴险狡诈,四皇子龚王胆小如鼠,事事无成。”
“在朝廷上,每到朝安帝询问四皇子意见时,他总是支支吾吾说不清;齐王见了,总是免不了打压他一顿。”
“不仅如此,属下还调查到齐王管下的醉仙楼,以前龚王是常客,但后来因为一位美人二人起了争执,而后齐王便再也不让龚王入醉仙楼。”
这六位皇子中,三皇子与四皇子最好淫,四皇子性格懦弱胆小,竟也会为了一个女人与三皇子反目成仇,可见那名女子绝对不一般。
影卫久久没听见主子的声音,不安地抬了抬眼眸,只看见浮生神情散漫慵懒地注视着腰间的玉佩,薄唇轻启:“那位美人身在何处?”
尽管浮生的话有多平淡,透露出一股神秘的韵味,但他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势还是让影卫不禁心里一瑟:“不知,往下便查不到了,像是有人故意隐了美人的踪迹。”
“哦?那你继续去查这件事,盯紧醉仙楼,有任何异常向我报备。”浮生眼尾轻挑,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明的笑意。
待影卫离去后,浮生轻瞥了一眼傻在一旁的小五,见他望着自己一动不动地发呆。
饶是他经历了层层训练,也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细微表情,一下就能让浮生察觉到他对自己的一股敬畏之心。
“还不走?要陪我一起睡么?”浮生一眼不眨地看着小五,才将他的思绪拉回,他支支吾吾地说:“我现在就告退!”
小五一溜烟就走到了门边,轻轻将门带了,快速逃离现场。
宽敞的房间只剩下浮生一人,借着月光,再也看不见他脸上的澄澈不拘,而是满眼的戾气冷气,危险气息。
像蛇褪了一层皮,他换了一张容颜似的,浓浓杀意外显,让人心生寒颤。
太子之争中,总共分为了五个党派,南平党,东党,齐党,龚党,李党。
齐党自然是拥护齐王的势力,这个党派的规模能与南平党和东党相较量,龚党与李党自是不能与之相比的。
龚党的势力不算多,但也不是很少,支持他当太子的官员可能是看中了他软弱无能,当了太子以后,能够为所欲为行事。
而李党却与龚党的情况不甚相同,五皇子李王为人冷漠沉静,木讷寡言,不喜与人亲近,所以他不曾亲自去巴结官员,支持他的少之又少,只有冯氏一家相持。
要是能看到狼狗咬温狗,定会十分精彩。
浮生嘴角噙着一抹噬人心骨的冷笑,仿佛这初夏的月色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冷凝。
萧王朝之无虞殿
“公主,您都自顾自地下了一个时辰的棋了。”玉儿站在殿内打了打哈欠,好心提醒道。
无忧正手捏一枚黑棋,不知该往何处下手,陡然间听见玉儿的提醒,陷入了沉思。
自小,太师上完课以后,总会乐此不疲地邀请她与浮生一同陪他下棋。
起初,她对于棋艺简直是一窍不通,甚至无论她看了多少遍浮生与太师对弈她都瞧不明白。
总是皱着眉,问:“为何要下那?”
惹得太师哄堂大笑,毫不掩饰对她的嘲笑,但浮生却总是耐心与她解释一遍又一遍。
后来,渐渐大了,她能看懂一些简单的棋局了;浮生的棋艺却越来越精湛,总是能在课余时间教她如何一步步下棋。
他的话犹言在耳:“下棋如同布局,棋盘上的白子黑子越多,就意味着你思虑的事情也会越多,你的负担也就会越重。”
“有时吃掉一些白子或者黑子才能减轻心中的压力。”
“不妨大胆地去下,不要踌躇不前,迷失自我。”
此时棋盘上已布满了棋,白子黑子却仍是泾渭分明,像极了楚汉两界,哪一方都不敢轻易地越界。
萧王朝与朝安朝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面上一直维持着两国友邦的一派祥和之景,但其实双方都在打着对方的主意,就如同白子突然过了界,却被只攻不守的黑子突然吃掉,一时失了分寸。
灯光照在无忧白皙的容颜上,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兀地挥手将手中的黑子放在了离白子很远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让旁观者甚是不解。
“公主,你怎么突然下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子?”玉儿惊讶地扬声问。
“且看这枚子真正的用处吧。”无忧眸子陡然地亮了亮,语气平静地说。
玉儿更是不解她的意图。
这些天来,公主好似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吃食也没有多好的胃口,整个人就在院子里赏赏花,下下棋,不去过问关于浮生一点的情况。
话说,浮生何时走的?她也不清楚,但她能感受得到公主定是因为浮生的不告而别心里才会气愤,才会变得越来越沉重。
“是。”玉儿虽然不懂无忧下的这步棋,但还是不想拂了公主的意,毕竟这是她半月以来第一次听公主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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