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般的真相砸的萧南谌一片凌乱,可他也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意识到,是他一开始就先入为主。
因为刚到清源村时听到的就是邻居议论说沈柠行事风流,便无意识将她所有的行为都往自己的认知上靠。
即便很快他就察觉到沈柠并不是那样的人,可先入为主的念头却已经在心里扎根……亦或是,其实缘由不在沈柠,而在他自己。
他自己在无意识的时候就已经生出旁的念头,才会不知不觉将所有事情都归咎于男女之情。
刚刚那仿佛要将人引燃的悸动情潮有多猛烈,此刻的茫然难堪无所适从便有多绝望。
看到萧南谌眼睛都红了,沈柠强压着满心的凌乱小心翼翼开口:“那个,阿南,我觉得,我可能也有些责任,你别这样。”
萧南谌闭眼:“对不起。”
他说:“从未有人像你这般对我……无论我是何身份是何处境,哪怕我待你不好还重病残疾,你也从未有过半分冰冷厌弃……是我自己想岔了。”
他从未想过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但凡有所付出必定有所图谋,这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认知。
当初那般处境,他一无所有,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沈柠图他这个人,却从未想过她本就是心地善良并无所图。
事实就是如此,她做了许多并没有图谋的事情……她待他好,只是因为她很好。
沈柠心里凌乱又心虚。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出发点并不单纯,可如今这话她更是打死也不敢说了。
眼见萧南谌整个人如遭重击,难堪又自闭,沈柠心里内疚且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时,她听到萧南谌低声开口:“你先休息,我出去静静……明日一早便送你回去。”
他起身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沈柠站在原地满心懵逼,可想到方才萧南谌红着眼离开的模样,她却无论如何也安不下心,索性直接追了出去。
她其实也不知道追出去该说什么,可就是不想让他就这样带着满满的难堪离开。
“阿南……”
萧南谌回头。
也是这时,沈柠忽然发现前方一道身影极为醒目朝这边走来。
是徐之翊。
他身上是与整个军营格格不入的华贵白袍,大步朝这边走来,身后跟随着一行金甲侍卫。
徐之翊手持皇令,哪怕在信州军中也是来去自如。
同一时间,徐之翊也看到了二楼的沈柠,骤然眯眼,随即笑了:“原来你在这里。”
他直接迈步朝这边走来。
沈柠蓦然一惊,身形已经比思绪更快一步往前,直接往楼下冲去。
萧南谌就在楼梯转角处,他脸上的伪装已经擦掉了,若是被徐之翊看到,他定然会认出来。
萧南谌眼见沈柠快步朝他奔来,本已灰败的眼底骤然涌出亮光,可下一瞬,他就看到沈柠从他身侧越过直接扑向另一人。
一把将徐之翊往后推去,沈柠半点也没收着力道,生怕徐之翊看到萧南谌。
徐之翊猝不及防被撞了个满怀,踉跄着后退几步连忙伸手将人护住,又气又好笑:“你是做什么?”
沈柠拽着他的衣襟死死挡住他的视线:“数日不见,我有话对三爷说,咱们出去说、出去说。”
沈柠印象中的徐之翊是才治好的病秧子,结果猛推了下却没推动,她有些傻眼,抬头。
徐之翊看到她那模样,眉头微蹙:“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沈柠立刻摇头:“别人不能听,我……”
她抬眼看着徐之翊,故意神秘兮兮:“若是三爷不想听那就算了。”
徐之翊微顿,看着眼前一身男装,仰头看着他显得格外乖顺的女人,沉默一瞬,然后顺着她的力道转身。
沈柠连忙推着人往外。
身后,萧南谌看着徐之翊一手虚虚护在沈柠身后像是揽着她一般,两手缓缓握拳……闭眼深吸了口气。
他想起中秋那晚看到的情形。
所以,他当时的感觉并不是错觉,沈柠和徐三……
一直以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现在还有什么借口追出去?
承影在旁小心询问:“主子?”
萧南谌转身,语调低沉:“明日一早将她送回平宁……和以前一样留人护着她。”
承影立刻应是。
外边,沈柠将徐之翊推远了后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就听到徐之翊道:“说吧。”
沈柠轻咳了声:“是这样的,这处方才特别乱,有人袭营,三爷您知道是为什么嘛,我才听到风声,居然是……”
可她准备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拉扯的话还没扯开,徐之翊忽然皱眉,猛地回过神来:“刚刚是谁?”
沈柠抬眼,满脸无辜:“什么?”
徐之翊眯眼,冷笑了声:“给爷用的美人计吗?”
沈柠立刻摇头:“我不知道您的意思。”
“还嘴硬。”
徐之翊毫无预兆抬手点在她胸口,沈柠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接着她就被徐之翊直接放到旁边的马车上。
“看好她。”
说完,他大步往里面走去。
沈柠却已经松了口气。
只要没猝不及防直接对上,她相信萧南谌那边就不会出岔子。
果然,没过多久,徐之翊回来了,
他上了马车,静静看着她。
沈柠则是满脸无辜。
徐之翊忽然笑了:“这还是爷第一次中美人计……”
沈柠满心愕然。
她是在东拉西扯或者说声东击西,这和美人计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可这时,却见徐之翊忽然伸手捏住她脖子,俯身逼近。
沈柠一动也不能动,惊得下意识闭眼,然后就感觉到微凉的气息擦过她唇角,落到耳边。
徐之翊一改平日里的随意散漫,语调冰冷而危险:“既然如此,爷便遂了你的意。”
伴随着他的语调,如玉般的手指却做出截然相反的恶劣行径,只是手指勾了勾,便轻而易举便拉开了沈柠衣领,冰凉的气息往她颈窝落去,沈柠蓦然惊悚……可就在这一瞬,徐之翊动作忽然停滞。
带着不知是怒火还是欲念的桃花眼直直落到沈柠锁骨下的一处桃花样浅红胎记上,他眼前出现另一幅画面。
暖烘烘的房中,苍白虚弱的妇人靠坐在那里,丫鬟正给白乎乎的婴儿套上小衣裳。
他指着小婴儿胸口的胎记有些新奇:“小妹妹身上有朵花。”
旁边人失笑,温声对他说:“阿翊,那不是小妹妹,她该叫你小舅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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