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夫人说送客,徐莹整个人都惊呆在那里,脑袋里嗡嗡响着,只剩下一片空白。
沈柠是乡君?
那贱妇何时成了乡君?
陆夫人要将她赶出去……若是就这般被赶出去,她往后岂非颜面尽失要成为旁人口中的笑柄了。
陆夫人这样不留情面,她与陆公子的婚事必定完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
这时,徐莹忽然捕捉到沈柠眼中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猛地意识到什么。
沈柠是故意的!
往日即便她出言不逊再三挑衅,沈柠也是忍耐的时候多,可方才碰到,她不想多事并未理会,却是这贱妇主动挑衅。
她是故意的,故意引她怒火,然后假装坐错位置引她发难。
“你是故意的!你这贱人,你……”
“拉出去!”陆夫人气的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徐二夫人顾不得问前因后果,看到陆夫人被气的不轻,连忙叫徐娅将徐莹往外拖:“你姐姐今日身子不适,快带她回去歇息。”
徐娅连忙去拉,却被徐莹反手甩了一耳光。
陆夫人顿时更加惊怒。
这样的女子,居然差点被她相中给儿子做妻子,幸好为时不晚,幸好。
徐莹被强行“请”出去,徐娅捂着脸低头跟在她旁边,李语诗犹豫一瞬,转身也跟了出去,低声安慰徐莹。
徐二夫人不好直接走,勉强坐下尴尬的寒暄了会儿后才托辞提前离开。
等到徐家人都走了,席间的氛围顿时恢复如初,要说还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原本那些眼高于顶的贵妇千金们对沈柠忽然变得十分热情。
非但一口一个“乡君”,言语间都是奉承恭维。
沈柠也表现的很客气谦逊,并没有半点倨傲,而且给足了陆夫人这个新任知县夫人的脸面。
一场席面下来,宾主尽欢。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宴席散了,众人各回各家。
毕竟是中秋夜,人大多都是想和自家人过的。
沈柠也准备回家……虽然萧南谌之前说他回来过中秋,可昨夜信州发生了战事,战事后肯定还有许多善后收尾工作,想来他今天也回不来了。
马车往前就要往永平巷驶去,结果又停了下来。
二月的声音在外边响起:“主子,是徐三爷。”
七月扭头看过来,沈柠叹了口气,只能认命下车走过去:“三爷,有事吗?”
徐之翊挑开车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说:“上车。”
“我要回家,那个,家人还在等我过中秋……”
徐之翊缓缓向后靠去,似笑非笑:“爷有事跟你说,与你有关的。”
沈柠顿了一瞬,然后点头:“好吧。”
她转身回去自己车边叮嘱二月和七月先回去:“若是阿南回来了,让人来告诉我一声。”
二月有些犹豫:“我不跟着吗?”
沈柠笑着摇摇头:“没事。”
徐之翊在那里,他身边肯定有人,而且经过上次的事,他身边的人肯定还不少。
而且,暗中还有萧南谌的人在。
“你们回去一起过中秋,我尽量早点回家。”
等到二月和七月离开,沈柠走到徐之翊车旁拎起裙子爬上车。
徐之翊移开视线有些无语:“你上车的模样能不能稍微淑女一点?”
沈柠:?
不是老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当然不能说。
马车往正街驶去,周围花灯越来越多,人声也越来越嘈杂。
信州那边战事顺利,也可能是惊吓过后人们更想感受这份热闹烟火气,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各处花灯摊位前更是人流络绎不绝。
马车再不能往前,沈柠与徐之翊下了车,随从搬来轮椅,将徐之翊安置到轮椅上后就退开了。
沈柠和徐之翊大眼瞪小眼片刻,徐之翊问她:“你猜我这轮椅会不会自己往前走?”
沈柠叹了口气,走过去给他推轮椅。
徐之翊哼笑:“好没眼色。”
沈柠有些忍不住:“三爷,平心而论,我也不是您家的下人您说对不对?”
徐之翊哦了声:“这是过河拆桥了,乡君封号拿到手了,用不着爷了是吗?”
沈柠提醒他:“那是用霹雳弹方子换的。”
徐之翊冷笑:“爷原可以直接抢的。”
沈柠啧啧称奇:“强盗行径原来可以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哇……”
“没办法,有这个能力。”
徐之翊哼笑扭头看她:“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别惹爷生气,否则,我一点也不介意让你瞧瞧什么叫作仗势欺人。”
沈柠有些无语,叹了口气:“三爷,与这样威胁加恐吓来的伙伴逛街也没什么趣味吧?”
徐之翊勾唇笑吟吟的毫不在意:“爷觉得有趣就行。”
好吧,彻底服气。
沈柠原以为这人自己走不了路,逛花灯也就是看看完事儿,结果没想到这还是个事儿爹。
遇到猜灯谜的便指使她:“去把那只老鼠花灯赢回来。”
沈柠认真建议:“那只不好看,要不选兔子的?”
徐之翊笑:“不用,主要是觉得那只老鼠的和你长得像。”
沈柠:……?
虽不可以罢工但却能懈怠,她十分敷衍,对上面挂着的灯谜展示出了极佳的表演天赋。
“看不懂、猜不出、想不到、不明白……”
她对徐之翊笑的无辜:“咱就是个乡野村妇,哪儿懂什么灯谜啊。”
徐之翊嘴角微抽,只能自己上前,然后,原本挂着的灯谜就一个接一个被解出拽下来。
摊主苦着脸陪着笑上前拱手:“公子,小本生意,留条活路,您瞧上哪盏灯了,小的送给您成不?”
沈柠正要指那只老鼠,却见徐之翊抬手指向那只红眼兔子:“就它吧。”
“好嘞,红眼兔子花灯,请您夫人拿好。”
沈柠连忙道:“我不是……”
徐之翊勾唇扔了锭银子过去:“多谢。”
原本苦着脸的摊主瞬间眉开眼笑连连拱手:“您二位一看便是天仙下凡男俊女美,祝您二位白头偕老哇。”
徐之翊已经笑眯眯道谢,沈柠便权当自己聋了。
徐三爷不满:“爷都没嫌被你占便宜,你偷着乐吧。”
沈柠:……
可这还没完,等到了东三桥下,徐之翊指使她:“去给爷放个花灯祈福。”
沈柠深呼吸:“三爷想祈祷什么?”
徐之翊想了想:“你就祈祷爷的腿快点好,早日站起来吧……”
沈柠认命的叹了口气:“是。”
这位不是说准备回京,怎么还不走啊,真是受不了了!
她从旁边买了盏花灯,想了想,又买了一盏,然后沿着台阶走到桥下水边。
水里已经有许多人放的花灯,各式花灯沿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飘向远处。
本不愿意,可真的蹲到水边,看着水面上密集的花灯和周围人虔诚喜悦的模样,她却又莫名有些触动。
沈柠缓缓将两盏花灯放进水里,然后闭眼默默祈祷,下一瞬,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第二盏许了什么愿?”
徐之翊,他怎么下来的?
沈柠惊得差点脚底打滑,腾得站起来转身,就看到身后近在咫尺的男子噙笑站在那里,拎着那只红眼兔子花灯,一身华贵紫袍被粼粼水光映得流光溢彩,那张脸更是被照的妖光乱窜一般。
“怎么,吓到了?”
成功惊到沈柠似乎让他很愉悦:“你许愿让爷站起来,爷便站起来了,如何,是不是对你有求必应?”
回过神来,沈柠叹了口气:“这就是三爷说的和我有关的事?”
“嗯,聪明,你的病人痊愈了,难道不是与你有关?”
徐之翊挑眉,满脸理所当然。
沈柠点头:“是是是,有关有关。”
徐之翊又问:“你第二盏灯许的什么愿望?”
沈柠沉默一瞬,轻咳一声:“我许愿……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徐之翊有些怔忪,沈柠忽然有些后悔告诉他这个,毕竟,徐三爷这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又怎么知道“百姓安居乐业”意味着什么。
她无奈:“我知道你觉得我矫情搞笑,想笑就笑吧。”
话音未落,就被徐之翊抬手弹到脑门儿:“爷今天心情好,第二个愿望也准了。”
沈柠无奈:“您当自己是神佛哇三爷……”
话音未落,沈柠忽然愣住,她看到徐之翊身后的桥上站着一道身影,正定定看着他。
居然是萧南谌。
他竟然赶回来了?
沈柠正想开口,猛地又想起来徐之翊还在这儿,这时,她就看到萧南谌往她这边走了一步,然后又忽然停下,随即转身离开。
沈柠有些奇怪。
他那眼神怎么瞅着有点凶神恶煞的……好像她犯了什么事儿想过来掐死她一般。
“时间差不多了三爷,我要回家了。”
沈柠往旁边走去准备上去离开:“回去还要陪家人过节呢。”
身后,徐之翊好像没动,不过也终于愿意放过她。
“我让人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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