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学不全，对相关方面也只能是业余时间当兴趣爱好研究研究罢了。
于是符教授就问了齐修远一些关于古建筑方面的事，想看他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结果这一问，就问了半个小时，符教授的家属一边着急，想要让符教授早点休息，一边又很惊讶。
因为齐修远可以说得上是对答如流，平常他们作为家属晚辈，时常被老爷子熏陶古建筑知识，也都没有眼前这小伙子知道的多。
陆漫漫看着齐修远对符教授的问题信手拈来，心里是没办法用言语表达的喜悦跟自豪。
她知道齐修远是很棒的人，但是每一次，齐修远都比她想的更棒，更厉害。
她知道他是从头学起的古建筑，半年时间，从春节到现在暑假，齐修远这半年当真是一点儿旁的事情都没做，就专心自学研究。
她心里知道他一定会很厉害，但是眼下符教授问起来的话题，他能回答如此流畅，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半个小时过去，符教授问的深了，齐修远才诚实道：“这些方面还没有了解，不过我记下了，回去会翻查资料了解一下。”
符教授见终于“考倒了”齐修远，也才心满意足，摸了摸胡子，眯着眼睛问他：“还不错，有研究生水平了，你在哪个学校？跟的哪个教授？”
嗯？
齐修远跟陆漫漫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惊讶，陆漫漫脱口而出：“符教授，他不是研究生。”
符教授皱眉道：“看你年纪有二十三四了，本科的？上学晚？不过水平还不错，倒是能跟上研究生的水平了，就是方向有些窄，专研古建筑，对建筑后的历史文化还有些欠缺。”
齐修远虚心认错：“是，本来计划再花上半年研究的。”
半年？
符教授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此时陆漫漫已经忍不住了，她太骄傲了，太自豪了。
她笑着说道：“符教授，他不是研究生，也不是本科生，他不是学生，这些全是他在这半年里自学的。”
“自学？跨专业？不对，不是学生……纯粹的兴趣爱好？”符教授惊讶了。
齐修远更加不好意思了：“也不是，是……为了赚钱。”
“赚钱？”符教授懵了。
齐修远也不知道就叫符教授误会成这样了，若是别人，为了以后的路子，他少不得要包装一下自己，叫别人误会他是专门研究这个的也不错。
不过漫漫的态度看来，是应该跟这教授说实话的。
所以齐修远也不隐瞒，诚实道：“是的，我以前是做建筑行业的，来京城之后发现京城有不少古建筑，因为没有纳入文物古迹目录，所以没有得到应有的保护，我就想对着这些古建筑进行保护跟修缮、复原。”
“但是要说是为了研究，有些过于美化自己了，主要还是为了钱。”
符教授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也没有刚才精彩绝艳的目光了。
旁边的人也都一样，心里有些可惜，齐修远对古建筑的了解程度他们远远不及。
但是学历史的便有个忌讳，就是拿古物赚钱。
以前不是没有人在考古的时候监守自盗，不是没有人违规把不能对外展示的古物展示，以至于被游客们破坏、损毁。
这些是学历史的人最为痛心的部分。
人们都有猎奇心，可文物的价值，在展览猎奇方面的体现是最低的，它们背后蕴藏的文化底蕴，历史积淀，还有很多很多价值。
只不过，来钱不如展览、倒卖快罢了。
齐修远现在这么直白地说找古建筑就是为了钱，着实有些世故，甚至……恶臭了。
齐修远人精一个，当然留意到了周围人的脸色目光变化，但他也并没有要就此开脱的意思。
至少，大家都带着怀疑的心思，但漫漫一直站在他身边，目光里满是信任跟自豪。
齐修远对着符教授，坦坦荡荡：“将这些古建筑改造成适宜的营业收入模式，展馆、茶楼、特色旅馆、饭店，赚到的钱投资于继续保护。”
齐修远的想法很简单，很清楚：“没钱，呼吁一百遍保护，也不会有好的效果，只有告诉古建筑的产权
人，保护好了能赚钱，他们才会动真格的去保护。”
他不是什么衣食无忧的阔少爷，也不是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清高人。钱，比一切的道理、意义都更直白。
原本还很不赞同的符教授，听完齐修远的话，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陆漫漫拉了拉齐修远的手，齐修远低头看她，对她轻轻笑了笑。
没关系的。
他知道符教授他们想听什么，但他不想那么说。
符教授他们想要听他为历史献身，为了古建筑燃烧自我。
但那不会是长久的，没有人可以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守着一个巨大的宝库，还不为所动的。
他想做的就是，用宝库赚钱，赚来的钱，拿出来一部分继续保护宝库，另一部分，抚慰人心，稳定人
心。
或许对于古建筑他是一知半解，但是对于人心，他太清楚了。
病房里的沉默持续很久很久，终于，符教授挥了挥手：“下个星期二，去清大找我，书给你。”
齐修远对着符教授鞠了一躬：“谢谢符教授。”
从病房出来后，陆漫漫牵着齐修远的手，蹦蹦跳跳的，齐修远笑着把她拉回来：“没事，我没有不高
兴。”
陆漫漫看着他：“真的？”
“真的。”齐修远笑着亲了她一口。
陆漫漫这才收起来刻意做出来开心和不在意，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的不忿：“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啊，为什么符教授他们不明白呢？”
现在还没有那个概念一一可持续发展。
但很快就会有的，让人为爱发电是不可能的，那是在赌人心。
可人心本就难测。
齐修远想走的路，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是难以启齿，甚至是应该被批判被鄙夷的。
可是陆漫漫是“过来人”，没有人可以靠画大饼活着，只有给那些还坚守着的人实际的利益，才会让他们真正参与进来，保护古建筑。
不然，旁边的人都盖起了两三层的小洋楼，他凭什么守着一个古老的破旧瓦房，说为了保护历史呢？一味地鼓吹奉献和栖牲，迟早是会被证明是错误的方式的。
多劳多得，有付出就该有回报，这才是应该被光明正大宣扬的事情。
陆漫漫拉着齐修远的手晃了晃：“没事，我支持你！”
齐修远笑了：“嗯！”
看着巧笑倩兮的漫漫，齐修远心里感叹，他得多努力，才能守护和回报这一份支持啊。
暑假陆漫漫依然是跟在言教授和左教授的课题组里两边跑，一个专注于实验室研究，一个把医院当做是课堂。